孤舟
小柳不好意思自己請辭,第二日才得知消息的張海沫點點頭,這才意識到喬瑾文踏入她的領域太多了。
她照舊過著平凡的生活,隻是在喬瑾文走向她時,會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她會強迫自己忽略喬瑾文黯然神傷的眼神,而後繞開他堅定的往前。
冷風橫掃,風雪漫卷,直至廊簷之下,將門簾儘數掀起,衣袂一角翻飛作響,寒意愈發逼人。
轉眼到了開庭之時,張海沫早早地坐在旁聽席上,眼神焦急的頻頻往押送犯人的門口望去。
直至她的雙手雙腳涼透了,這才看見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兩名警衛臉色板正地押送顧易中走了出來。
男人眼神冰冷,幾個月不見,本就棱角分明的俊臉更消瘦了,恐怕在獄中過得並不好。
路過旁聽席時,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她下意識緊攥住手中的小包,無聲朝他努了努嘴角,為他打氣。
審判長冷冷的盤問了一番他的身份,在眾人的見證下,開庭了。
“在進入汪偽之前是何身份?”
“易中營造社的一名古建築師。”
“有無其他任何身份?有無參加過任何黨派,包括共產黨?如實交代!”
“沒有,但曾以積極分子的身份參加過共產黨的行動。並一直為新四軍——”
他還沒說完,便被庭審的審判長迅速打斷:“停!法庭上讓你交代的是你是怎麼加入汪偽特務機關,以及在汪偽時候的經曆。”
顧易中始終低垂著腦袋,聲音冷硬,帶著股決絕的堅定。
“並一直為新四軍以及抗日事業服務。民三十年十月十二日,我因為好友肖君俠的關係,意外參加了一次抗日地下組織活動……”
大雪封路,蘇州城外的人根本進都進不來蘇州城。
張海沫緊張地四處張望,旁聽席裡仍舊未出現熟悉的麵孔,不由得著急起來。
尤其當她聽到周知非開始給他扣沒無須有的罪名時,一顆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經過我方調查,我們從九十號特工站搜取了各種證據顯示,庭上的這位顧易中先生當年為了博取九十號日本顧問近藤正男的信任,不惜殺父求榮的事實。”“此事在當時的蘇州可謂人人皆知,生前獲得功勳榮耀無數,為國家曾做出過巨大貢獻。當時解甲歸田回到蘇州居住,日本人多次邀請其出任吳縣令一事,都遭到了顧老先生的拒絕。”
“顧老爺子一直寧死不從,可沒想到,被自己唯一的兒子顧易中親手殺害!”
被帶出來的證人周知非厲聲嗬斥道,顧易中僵硬地轉身,目眥欲裂地瞪著他。
顯然是被他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無恥行為所震驚。
“此事人神共憤,乃是法律所不能容忍的!”
情到深處,周知非用力捶了捶桌子。審判官用力蹙眉,偏頭看了他一眼,周知非立刻收斂下暴躁的行為,輕飄飄的看了眼低垂著腦袋被眾人指責的顧易中。
他坐下後,安靜肅穆的法庭瞬間熱鬨起來,後排的聽眾人帶節奏,不明所以的聽眾紛紛開始譴責顧易中。
“顧易中,你還有何辯解啊?”審判官不可能隻聽旁人的一麵之詞,他敲了敲追法錘,將陷入噩夢中咬牙隱忍的顧易中喚了回來。
他用力緊攥地手垂落在兩側,手背上的青筋乍現,手掌心裡殘存著帶血的指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