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忠海推門進屋的時候,屋裡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梁主任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說好了?她兒子賈東旭怎麼說?”
這個時候,賈張氏的意見並不重要。
畢竟,她已經是被放棄的人了。
易忠海這來回兩趟一走,整個人的頭腦已經徹底的清醒了。
“同意了,但是再問能不能少賠點,他們家實在拿不出來這筆錢了……”
看了看梁主任的臉色,發現並沒有過於憤怒,易忠海覺得有戲。
又試探著開口:“另外,賈東旭說她媽的年紀實在是大了,勞改三年怕他媽的身體受不了……那求得我實在不忍心!”
不等梁主任開口。
李青河在一旁淡淡插嘴道:“哎!又是好媽媽,又是好兒子,就咱們是惡人了唄!要不這事就算了吧,省的咱們院一大爺在這裡心裡難過,唉聲歎氣的!”
易忠海求情的話噎在嘴裡,深深的看了李青河一眼。
“梁主任,我就說易師傅估計勸不動吧……實在不行,我去吧!肯定把這事給辦妥了!”
“誰說我勸不動了?我這不是想問問有沒有商量的餘地麼……”
“易師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看,這事從吃花生米到隻判三年,您也不看看人家傅大爺已經讓了多少步了?”
“怎麼說?能讓就多讓點?你怎麼不乾脆讓人傅大爺把房子賠給賈張氏算了?”
傅誌鴻在一旁默不作聲,心裡卻在歎氣。
‘真成了李青河這小子的筏子了,回頭看看能不能換明天的車票,趕緊走人……’
不過,他也沒出聲製止,更沒有多說廢話。
因為他已經被那500塊錢釣成翹嘴了!
五百塊是個什麼概念?他賣了兩間房才得了四百塊!
就算最後兌現的錢沒有那麼多,但是哪怕有一半也是好的啊!
所以傅誌鴻默認了李青河的‘出頭’。
他心裡清楚的很,這小李也不是啥好鳥,他哥哥李青山也許純良一點,但是李青河明顯不是。
傅誌鴻知道,李青河今天屬於新仇舊恨加一起了,他就是單純的想辦了賈張氏!
給自己撈好處才是順便的事!
易忠海聞言深深地看了李青河一眼,他也在猶豫,想著如果把聾老太太請出來,能不能占據一點優勢?
思慮再三以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彆以為那個老太太名字叫聾老太她就真的聾了,人家不但耳聰目明,整個人還精著呢!
真要是覺得今天這事有點把握,她估計早就出來刷存在感了!
其實易忠海是誤會老太太了,她先前有來過,但是聽說倒黴的是賈張氏,又溜溜達達的回去了。
畢竟他易忠海跟人有染這事,他誰也沒告訴,就連聾老太太都不知道……
“我再去勸勸……”
易忠海說完就準備起身,卻被李青河叫住。
“易師傅,這梁主任的時間挺寶貴的,兩位治安員同誌也要上街巡邏了……您這來回跑也沒個準信,是打算拖延時間?”
壓住心中的怒火,易忠海再次看向李青河。
“易師傅,您今天這帶著深意的眼神看了我好幾回了……我這平時跟您接觸的少,實在不能領會您眼神裡的含義,要不您受累給我直接說了吧!”
易忠海聞言都被氣笑了。
他現在無比確信,李青河肯定是知道了去年賈張氏舉報他那事,現在在報複呢!
“這一趟我去中院,無論如何,我會把事情給辦妥了,爭取不耽誤大家時間!”
易忠海再次腳步沉重的離開。
梁主任歎了口氣,“這個老易,不知所謂!”
她有點生氣,李青河進來之前,這易忠海不想著解決問題,光想著借著自己給老傅施壓。
他那時候要是開口直接拿錢砸,早就把事情辦完了,賈張氏也不用勞改了,哪還有李青河什麼事?
至於老傅威脅要去海裡告狀這事,被她選擇性忽略了,畢竟不可能真的把人逼急了。
畢竟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所以,這賈張氏今天其實沒得選,從錢傑安排徐峰把事情鬨得眾人皆知的時候、從易忠海一直裝死不願意平事情的時候、從李青河冒出來出主意的時候、這事就已經定下了,必須獻祭賈張氏!
當易忠海第二次推門進入賈家的時候,看到易忠海特意做出的輕鬆的表情。
賈家三口人都鬆了口氣。
“成了?我沒事了吧?”
“如果你們家要是願意支付500塊錢的賠償給老傅夫妻倆的話,你媽就隻要去三年勞改就行,不用吃花生米了……你打老傅的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剛才那一趟說是活著就行!
現在人能活著,就又不想去勞改了。
賈張氏怒不可遏,“易忠海!你是想逼死我?去勞改三年?”
說著,開始不管不顧的開始向外走去。
易忠海一把拉住她,“你要乾什麼?”
“我去問問她姓梁的,有什麼資格就能定下來給我判三年,還沒審呢!”
“審?你想怎麼審?審你怎麼詛咒現役戰士早死?還是審你妄圖霸占軍屬房子?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麼?不審是為了保護你……”
“那都是你授意我乾的!”賈張氏氣急敗壞。
“我授意的?張小花,今天我都不要你提供證據,你直接說我哪句話授意你這麼乾的?說出來我都認!”
“說不出來了?你放心,就憑咱們兩家的交情,我一定會照顧好東旭和棒梗的,你在裡麵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
說到東旭和棒梗的時候,易忠海特意加了重音!
賈張氏這下回過神來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說話了,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師傅,您看,咱們家這要是有個勞改犯的媽,那名聲得多難聽啊!不說東旭在廠裡以後抬不起頭了,就是將來棒梗就算是娶媳婦都不好找對象啊!要不您受累,再去幫我們說說情?”
秦淮茹看今天婆婆六神無主,賈東旭已經話都不會說了,隻能自己上陣了。
賈東旭立馬跟上,“是啊是啊!師傅,再說咱們家也拿不出來五百塊錢啊!要不跟他們說,我們家賠禮道歉,賠償二十塊錢?”
易忠海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這種事,雖然他心中早有預料,但是真的遇上的時候,才知道到底有多荒誕。
沒有理會賈東旭夫妻倆,易忠海走到桌前的板凳上坐著,看著坐在床沿發呆的賈張氏不做聲。
“東旭,領著你媳婦到裡屋去,我跟你師父有事要談……”
“媽……”
“去吧!”
語氣裡充斥著疲憊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