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幸遇刺之後再次醒來,也是六日後了。
“老七……老七你終於醒了,”顧幸恢複意識,入耳便是老六聒噪的聲音。
“來人速去將李清揚請來,告訴他老七醒了,”六皇子聲音激動。
不一會屋外就響起了陣陣腳步聲,李清揚帶著數名太醫走了進來。
顧幸此刻剛剛蘇醒,意識尚未完全恢複,李清揚朝六皇子行了一禮:“還請六皇子移步,一旁稍作等待,待臣為逍王殿下號脈。”
“你請你請,”眼看顧幸蘇醒了過來,六皇子態度好了不少,急忙起身讓開了位置。
李清揚立即開始為顧幸號脈,片刻之後李清揚起身。
“老七現在如何?”六皇子急忙上前。
李清揚麵露一絲喜色:“脈象還不錯,待臣重新開一副湯藥,連喝三日,逍王殿下的元氣應該就能恢複得差不多了。”
“嗯,多謝,”六皇子麵色一喜道了一聲謝。
“齊王殿下言重了,這都是臣分內之事,”李清揚急忙開口,隨即喚人取來筆墨,開了藥方讓人照方抓藥前去煎藥。
“感覺怎麼樣?”屋內眾人散去,隻有顧幸與六皇子還在,六皇子見顧幸精神明顯比剛才好了不少,一臉關切的問道。
“還行,”顧幸笑了笑。
“還笑?”六皇子瞪眼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六天啊,都快嚇死我了。”
“你若死……呸呸呸,”死字剛說出來,六皇子便連忙朝地上一個勁的吐口水。
繼續說道:“你可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若是出現什麼意外,我還不得內疚一輩子啊。”
“放心了,好人活不久,壞人活千年,”顧幸笑道:“閻王說了,像我這樣的惡人,地府不收,愛去哪去哪。”
“你心是真大啊,”六皇子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這次你真的快死了?”
顧幸灑脫一笑:“這不沒死嗎?”
幾人閒聊了幾句,顧幸開口問道:“此次我二人遇刺,查到了什麼沒有?”
六皇子聞言簡單將這段時間各司衙門查出來的情況給顧幸簡單複述了一遍。
顧幸聽聞之後,嘴角浮現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這麼多人,全部攜帶兵刃強弓,還清一色的出自軍中,瞞過一道道關卡,最後設伏在內城,一句輕描淡寫的泉州仇殺,這特麼簡直就是擱這哄傻子玩呢。
“是不是感覺很扯?”六皇子同樣譏諷笑道:“此事背後若是無人接應,難不成我大周京城的城防是擺設不成?”
“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顧幸聞言輕笑出聲:“連你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們會想不明白,有些事不過是不敢往下查吧了。”
“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誇我呢,還是損我呢?”老六瞪眼問道。
“自然是誇你呢,”顧幸一本正經道。
“你最好是,”六皇子不滿開口:“在你昏迷期間,小爺我可是整整伺候了你六天的時間,就這待遇,父皇都不曾擁有過。”
“這些事交給下人不就好了,你還親自來,”顧幸表麵打趣,內心實則非常感動。
皇家子弟中,能做到這個份上的說真的,真沒幾個。
“這不是不放心嗎?”六皇子隨意道:“特殊時間特殊照顧,我可不像你好不容易挺了過來,轉眼又……”
“呸!”
“我這張臭嘴!”
六皇子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砰砰……!”
二人交談中,房門忽然被人敲響,屋外一道聲音傳來:“齊王殿下,逍王殿下的藥已經煎好了,小的前來給逍王殿下送藥。”
“進,”二人停止交談,六皇子的聲音響起。
嘎吱!
一名身穿太醫院官服,年紀約在三十來歲的男子,推開房門端著一碗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你是何人?”
“以往送藥的不都是黃輝嗎?”六皇子見到來人,眉頭一皺,起身身軀擋在了顧幸前方,開口詢問道。
顧幸現在雖說蘇醒了,但因為長期的昏睡,目前還不能下床。
“回齊王殿下的話,黃輝今日臨時有事,小的名為輔六是黃輝好友,黃輝走時特意囑咐小的為王爺煎藥。”
輔六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嗯,皆是如此規矩可懂?”六皇子道。
“齊王放心,規矩小的懂,”輔六應了一聲,抬起碗中的藥就喝了一半,留了一半在其中,隨後端著藥默默站在一旁。
顧幸見狀詫異的看了一眼六皇子。
六皇子開口解釋道:“你此次遇刺,父皇極為震怒,為了安全起見,你每次服用的湯藥,送藥之人都必須先喝一半。”
“隨後等待半炷香的時間,若是無任何事發生,才能給你服下。”
顧幸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畢竟小命就一條,各種危機卻是層出不窮,保守一點終歸是好的。
直到半炷香的時間過去,輔六依舊沒有任何事之後,六皇子才從輔六手中接過湯藥,吩咐道:“出去吧。”
“是,”輔六應了一聲,挪動腳步朝外走去。
“慢著,”眼看輔六就要走出屋外,顧幸的聲音卻猛然響了起來。
“逍王殿下還有何吩咐?”輔六身軀一頓,轉身行禮問道。
顧幸看了輔六一眼,目光落到了六皇子端著的湯藥上,聲音平靜道:“你將這碗湯藥全部喝了。”
“逍王殿下這是上好的藥材,是專門為您熬製的,小的試藥喝了一半,也是暴殄天物哪裡還敢全喝了。”
輔六開口說道。
“那這麼多廢話,讓你喝你就喝了,”六皇子看了顧幸一眼,儘管心中不解,但依舊起身將湯藥遞了過去,語氣不善道。
輔六眼底頓時閃過一絲慌張:“齊王殿下小的。”
“來人,”輔六還準備解釋什麼,六皇子已經厲喝了一聲。
“在,”數名禁軍立即推門大步走了進來。
“將這碗湯藥給他喝下去,”六皇子眼神冰冷的看著輔六,對禁軍吩咐道。
“是!”
禁軍應了一聲,立即接過湯藥就要給輔六強行灌下去。
“慢著,”此時顧幸忽然再度出聲:“先將其控製起來,湯藥拿出去尋個動物灌下去。”
“不好,他嘴裡有毒藥,他要服毒,快控製住他,”顧幸話音剛落,禁軍還沒有動,顧幸便見輔六神色一變,嘴唇動了一下。
顧幸立即輕喝一聲。
站在輔六身後的數名禁軍聞言,麵色大變急忙撲上前去,一人控製著輔六的身軀,另外兩人一個勁的去扣輔六的嘴。
但輔六卻緊要牙關,死活不張嘴。
“砰!”
禁軍情急之下,直接一拳朝對方嘴上轟了上去。
但卻為時已晚。
“噗……!”
還沒等禁軍將輔六的嘴敲開,一絲黑血便已經從輔六的嘴角流了出來。
輔六目光看向顧幸,露出了一絲瘮人的笑意,下一刻整個人便雙眼渙散無神,身軀也無力癱軟了下去。
“王爺,此人死……死了,”一名禁軍麵色蒼白,不可置信的抬手試探了一下輔六的鼻息,已然沒了任何氣息了,抬頭目光看向顧幸,麵如死灰。
撲通。
剩下幾名禁軍聞言也麵色驚慌急忙跪了下去,那半碗沒有服用的湯藥被打翻在地。
“此人真是刺客?”
六皇子看著氣息全無的輔六,麵色白了不少,手都在抖,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來人,封鎖太醫院,任何人不準進出。”
“周全,劉子冠何在讓他二人來見本王,”顧幸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臣參見王爺,”駐守太醫院的禁軍將領迅速帶人趕了過來。
“砰!”
六皇子二話不說一腳就踹了上去,指著倒在地上的輔六道。
“一群廢物,陛下是讓你們來,是要你們乾什麼的,是要你們保護老七的。”
“不是讓你們擱這挺屍,吃乾飯的,刺客端著一碗毒藥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你們卻無一人察覺,是不是要等老七,深知是連我都死在這屋內,屍體都發臭了,你們才能知曉有刺客來過。”
“臣失察,臣該死,”禁軍統領麵色慘白。
六皇子怒聲罵道:“你確實該死,還有你們都該死。”
六皇子指著其他禁軍道。
“王爺,”
周全也一直守在太醫院的,隻不過因為安保被禁軍接管負責,周全隻能帶人守在太醫院外麵。
此刻聽到顧幸的召喚,立即帶人快速走了進來。
“下了負責太醫院護衛禁軍的兵刃,”顧幸冷聲開口,隨後又道:“讓太醫對那碗湯藥驗毒。”
禁軍人數約莫三十人,很快便全部交了兵刃,被顧幸護衛看管了起來。
李清揚的身影也很快出現。
“臣參見王爺。”
聽說來了刺客,再度行刺李清揚也下的不輕。
“此人是你太醫院的人?”顧幸開口問道。
李清揚急忙朝輔六的屍體看去,看了半天李清揚搖了搖頭:“此人身穿從九品官服,臣對此人並不熟悉。”
“院使大人,此人確實是太醫院的人,剛來太醫院兩年,”身後一名太醫此時開口道。
什麼,真是太醫院的人?
李清揚隻感覺自己腦袋嗡的一聲,腳下一軟,差點沒有摔倒在地。
“先檢查那碗湯藥是否有毒,”顧幸揮了揮手,一臉不耐煩道。
“是,臣這就查驗,”李清揚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
取出了一根銀針。
地上的湯藥雖說打翻了不少在地,但還好碗比較瓷實,碗中還有一小口左右。
李清揚拿出銀針,放在了湯藥中浸泡了片刻,拿起隻見凡是浸泡在湯藥中的那一節銀針,頓時就變得漆黑一片。
真有毒?
對於這個結果,顧幸早有預料,畢竟輔六都服毒自殺了,若是無毒輔六為何要死,顧幸對此表情絲毫不變。
但六皇子兩眼卻快噴火了,恨不得將負責檢查的禁軍大卸八塊,這麼毒的湯藥,進來是禁軍居然愣是沒有檢查出來,將其放了進來。
若非老七心細,發現了什麼,此藥若是老七服下,還是自己親自喂老七喝下的,豈不是全的完蛋。
六皇子此刻內心滿臉後怕之色。
“老七你剛才是如何發現不對的,”六皇子開口詢問道。
“直覺,”顧幸隨口回了一句。
實則是剛才輔六進來的時候,雖說情緒隱藏的極好,但顧幸明顯感覺對方異常緊張,隻不過是在一直壓製。
另外讓顧幸懷疑湯藥有毒的是,在輔六將手中湯藥遞給六皇子時,輔六的手很明顯的晃動了一下,這個動作按理說是非常不應該的。
畢竟一個大男人難道連一碗小小的湯藥都端不穩,為何要搖晃一下。
麵對黢黑的銀針,李清揚麵色白了白,不過為了嚴謹,李清揚又命人送來了一隻白色的兔子,將碗中剩餘的湯藥,給兔子喂了一點。
“死了……!”
六皇子猛地驚呼一聲,兔子吃下湯藥,也就十來息的時間,便忽然劇烈掙紮了起來,頃刻間便七竅流血沒了動靜。
湯藥中不但有毒,而且還是劇毒!
眾人見狀麵色皆是大變,一旁跪著的禁軍此刻更是徹底絕望了。
他們完了。
“今日當值的禁軍全部拿下,等待陛下旨意,”顧幸眼神從死亡的兔子身上收回,輕飄飄的落在禁軍將領身上。
禁軍將領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內心絕望一片。
又出現刺客了,還是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放過去的。
此事自己死不足惜,隻希望莫要連累了家中妻兒老母。
禁軍將領兩眼一閉,麵對護衛的控製,絲毫沒有掙紮。
其他禁軍也是如此,滿臉絕望,但無人反抗。
他們大多都是有家室的人,此刻唯有老實認罰,即便是砍頭又如何,一旦表現出一絲反抗的意圖出來,都在在玩九族消消樂,故而無人敢動此刻。
顧幸二度遇刺,消息傳回宮中,老爺子差點沒有一腳將禦案給掀翻。
當即下令當日太醫院當差的禁軍全部處死,太醫院凡是與輔六接觸過的人全部被影衛帶走審問。
至於黃輝則是在藥房旁邊的柴房中找到的。
沒死,不過卻是被五花大綁,嘴裡還被塞得嚴嚴實實的,捂在草垛子底下。
若非發現的早,非得被草垛子給捂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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