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回來了。
那有什麼好看的,回來就回來唄,又不是沒回來過。
許大茂回來了。
那可得必須去看看,許大茂誒,六三年新婚當天,被帶走後就再沒出現過的傳奇人物。
有說被槍斃了的,有說在監獄裡病死了的,反正人就沒再見到過,說什麼的都有,這要不看看,過了這村沒這店了誒~!
希有的跟大熊貓似的,許大茂都有些手足無措了,怎麼著,街坊四鄰,都這麼想他的麼?
四合院內,以往空檔的庭院,堆放雜物的地方,地震棚從木架子,變成了磚頭水泥,真成了大雜院。
以往露在外麵,能看到的青磚,地震受損後,經過修補,都糊上了一層水泥。
人既熟悉,又陌生,院子裡的格局既熟悉,對許大茂來說,也比較陌生。
這年頭,單位集資建房,已經不是稀罕事了,但凡有點條件的家庭,誰喜歡大清早去倒尿壺。
院子裡的住戶,來來往往,像李峰母親那樣,守著舊屋,不舍得搬的也有,一家老小上樓住,那才叫時髦。
京城爺們好臉麵,說到自家住哪哪小區,可比大雜院,要顯擺,也更提氣。
“你爸許富貴,出來的早,七五年還是七四年出來後,來過一趟,往後就沒見人著了,你要找家呐,得去那邊的房子~!”
“對了,你家又添了個妹妹,現在,估計也十來歲了吧~!”
老劉把知道的,該告訴的,也都告訴了,算是了解了以往的門對門住了那麼多年的情分,隨後撒手就回了屋內,也沒打算請他進來。
人心薄涼,往往在最低穀時,才能深深的體會到。
後院裡,秦京茹拿著把菜刀,用著審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許大茂,看起來有些慌,房子原主人回來了,張牙舞爪的不給許大茂進屋。
“房子是廠裡收回去的,又是廠裡分給我家馬華的,這院裡家家戶戶都知道,咱家住的光明正大。”
“這沒你家的房子,沒有,你要找房子,自個問廠裡去~!”
雙手握著的菜刀,跟著秦京茹的目光,晃來晃去,看起來挺唬人的,聲音也是咋咋呼呼,許大茂都有些哭笑不得。
要真說起來,她姐秦淮茹,好歹和許大茂扯過證,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也勉強算半個姐夫吧~!
但不好意思,在房子這種大事麵前,彆說是便宜姐夫,親姐來了都沒用。
“哎呦,你看這鬨的,我就想進屋看看,好歹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家具我也不要了,看一眼,我也算斷了念想~!”
自己是刑滿釋放人員,街道社區的重點關注目標,許大茂也不是來找人吵架的。
房子是廠裡收的,那就是經過了公家,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回來了,他確實隻想斷了念想,最後看一眼,過去的家。
“家具被我姐,呸,家具我們搬進來前,就被秦淮茹拉出去賣了,街坊們也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問他們,我們馬家可沒占到任何便宜,搬進來的時候,屋內啥也沒有,掛窗簾的鐵絲都我扯了~!”
許大茂想指著,看在這些東西的情分上,讓他再進去看一眼,但不好意思,秦淮茹在十來年前,就做好了提前防範,就斬斷了這層情分。
“啊~?”
關於這一塊,許大茂是確實不清楚了。
房子要被收回去,他還有一點點印象,調查組的人,好像是這麼說過,十幾年了,他也記不大清的。
但沒想到,秦淮茹做事情會這麼絕,這秦京茹還是她的堂妹呢~!
“是這樣,大茂,我們親眼看著的,這也怪不到人京茹,她那時候,還沒嫁進院兒裡。”
“秦淮茹仗著跟你扯了證,硬說房子歸公家,家具是他們賈家的,傻柱因為扯了公家的封條,還被廠裡給開除了呢~!”
聽起來是如此荒謬。
但許大茂以他對秦淮茹的了解,那寡婦,跟他結婚,本來就奔著吃絕戶來的,再說那人品,乾出這種事情,好像也並不奇怪。
“聽到了吧,聽到了吧,這可不是我說的~!”
“許大茂,我們馬家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家,秦淮茹是誰,是大特務,是該批判的對象,一槍崩了她都是輕的,我家早已跟她家劃清了界限,所以跟你,也就更沒半毛錢關係~!”
“這房子,現在隻要我們一天住著,那就一天都姓馬,你也彆過來糾纏我們,你是犯過法的人,回來哪都不去,就要進我家,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
時間才過去多久,秦京茹在此期間,見識到什麼人道洪流。
現在早已在內心說服了自己,跟秦淮茹沒聯係,也沒這個姐,隻要洗的次數多,自己都會相信。
“京茹說的也沒問題,當然,我老閻絕不是說搞封建,搞迷信什麼的,監獄裡環境也就那樣,身上帶著跳蚤啊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屋主擔心的話呢,也正常~!”
“大茂,不是一大爺我不幫我說話,我老閻懂你的意思,舊情難以割舍,但秦京茹現在是屋主,人家不同意,那咱們也不能硬來~!”
頭發灰白的閻埠貴,此時碰到好不容易能體現他一大爺作用的時候,那可不可勁翻一翻這張舊招牌。
易中海用過,劉海中用過,他老閻,雖然是最後一個,那更得刷刷存在感。
許大茂麵色有些失望,鞋拔子驢臉,拉的老長,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要怪,隻能怪早已跑路的婁家。
他們自己投奔萬惡的自由主義世界去了,反倒是連累到了他們許家,一番查證下來,直接房倒屋塌,什麼都沒了。
許大茂至今,還認為。
下鄉放電影,找村裡勒索點土特產,多放映一場就得收點錢,那都是行情,彆的放映員都這麼乾,憑啥就逮著他。
不就因為婁家跑了,在一些人看來,是被自己給逼走的。
但許大茂很清楚,自己是沒那麼大能耐的,婁家為什麼要連夜跑路,他許大茂要是有婁家的能耐,他也早跑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大茂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看我們這些大爺們,輪到我當這一大爺,都已經黃土埋到脖子了。”
“你呢,也甭氣餒,事一,事二,事不過三,既然再次回來了,應當本分點,反正,看也看過了,院子裡就那麼回事~!”
老閻身兼一大爺的重責,得親自押送著許大茂出去,至於往日的情麵,大家隻是街坊罷了,親戚都算不上,好賴話說給好賴人聽。
“行,一大爺,我謝謝您,要說對街坊們的關心,還得是您~!”
路過中院時,許大茂停頓下來腳步,扭頭看向了中院主屋,大門緊閉的何家,今兒回來,沒瞅見傻柱,大茂心裡很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骨頭裡有點賤,他反倒很想聽傻柱吆喝一聲,孫賊,你可算回來了。
“甭看了,院裡老大難問題,街道給他張羅個媳婦,受不了他那臭脾氣,跟人跑了,最近好像又掉回頭去找劉嵐了。”
“你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
“不是,傻柱他沒孩子?”
許大茂渾身一震,老閻勸了再多,還沒這一句管用,他自己坐牢也就算了了,本來也要不了孩子。
再一想到傻柱的現狀,照這麼說,傻柱在外頭,也白活了十來年。
這麼一想,瞬間心態平衡了。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會更令人揪心。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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