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

“到~！”

目光掃視了一周，看著四周羨慕的眼神，許大茂擦了擦額頭的汗，下意識的把腰挺了起來。

看到管教朝自己招手，趕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腳步十分輕快，中間過溝渠時，還滑了一跤。

沒時間拍打屁股上沾染的泥巴，小跑到了牛科長前，站的筆直，隻是臉上的笑容，怎麼都難掩下去。

牛科長打量了一番，可以說朝夕相處十來年的許大茂。

大茂剛進來時，他是管教，隨後是隊長，一直管理著這邊的監倉，一直到獄偵科，這才見得少了。

今年看到出獄的人員中，連許大茂都熬到了出獄的時間，內心可謂相當的複雜。

眾所周知，犯人還有出獄的一天，但乾他們這行，則有的等了。

“看樣子，算著時間呢？”

看著許大茂激動的，混身顫抖的樣子，牛科長笑了笑，心平氣和的問道。

“報告管教，等這一天，等的，我頭發都白了~！”

聽著牛科長的意思，自己的刑期終於結束了，許大茂可謂老淚縱橫，進來時二十多歲，等到這一天，都快四十了。

布滿老繭的雙手，是他積極參與改造的證明。

業餘時間，服從指示，給裡麵的管理人員，放放電影，豐富管教和犯人們的精神生活，努力爭取減刑，可不就是想著早點出去麼。

“時間，像是頭野驢啊，跑起來就不停，轉眼都七七年了啊，我還記得，把你領回二監倉時樣子~！”

許大茂聽著牛管教，訴說著當年的事情，那眼睛裡的淚水，不要錢似的往外撒。

剛進倉時，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到了今天，已經成了中年小老頭了。

一時間，忍不禁悲從中來，又是出獄的高興，又是懊悔十幾年耽擱下來的青春，內心寒冷與火熱交替，總的來說，悲大於喜。

“誒誒誒~，哭什麼，錯誤不還是你自己犯的麼，犯了錯，那就有處罰，這些道理，政治課上也都講過，就彆讓我老生常談了。”

“總的來說，出獄是好事，代表著你的人生，可以從頭再來了，要笑著去麵對往後的生活~！”

跟隨著牛管教，一直走到了監獄辦公樓，許大茂複雜的情緒，這才平複了下來。

“是，管教，我一定好好麵對生活，不再做傷害國家跟人民的事情，努力當一個好人，不走回頭路~！”

“這樣想才對嘛，不枉十幾年，給你們上了這麼多堂思想課，你這放電影的技術不孬，還是能乾正行的。”

“你腦瓜子聰明，跟其他人對比，就屬你最機靈，但機靈過了頭，那就是耍小聰明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牛科長停下了腳步，一雙仿佛能看透人內心的雙眼，就這麼盯著許大茂，眼神中包含著滿滿的警告意味。

許大茂畏畏縮縮的把腦袋低了下去，他懂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那時候獄管科讓他帶帶徒弟，他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收著教的，沒想到被牛科長琢磨出來了。

“我明白，牛科長，您放心，我人生還能有幾個十幾年，吃了這一次教訓，我是萬萬不敢再走邪路。”

離出獄隻有一步之遙，許大茂一分鐘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什麼漂亮話好聽，專挑什麼講，反正，以後大家也碰不到了。

牛科長點了點頭，也沒問許大茂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應付自己的，路還是得靠人自己走。

想通後的許大茂，也沒剛才那般畏首畏尾了，精氣神為之一變，此時在看這裡麵，仿佛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過客。

“自己說好的哦，彆走回頭路，倉裡麵的東西，留下就行了，你也不用回去了~！”

“這是你返回原籍的路費，這是證明你是刑滿釋放人員的證明，用這個可以買火車票，回到原戶口所在地後，把這些都帶著，儘快重新上戶口，不能故意拖延。”

“許大茂，你的刑期已經滿了，正式通知你，可以出獄了~！”

接過牛科長遞來的信封，看著裡麵的鈔票以及釋放證明，許大茂捏的非常緊，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仿佛要從胸腔中蹦噠出來。

信封裡麵的錢並不多，但也是十幾年後，重新再次接觸鈔票，這種感覺——很爽~！

拿著證明，被牛科長帶到了監獄的大門口，直到跨過那道鐵門，許大茂感覺渾身上下，仿佛輕了十來斤，人都能飛起來了。

“他們都說，外頭的空氣，聞起來都是香甜的，許大茂，有沒有那種感覺？”

兩個人，相隔著鐵門，重獲自由的許大茂，前麵還哭的娘們兒唧唧，等出來後，笑容都快咧到了後槽牙。

“香，這是自由的香味，感謝您對我的照顧，有空……！”

“得了吧，還在跟我虛頭巴腦，你家在京城，還能真過來看我~！”

牛科長揮了揮手，一臉的嫌棄，十個人有十個會說這種話，真願意來的，一個沒有。

這些都不重要，但凡能記住在裡麵的這段經曆，不願意再回來，那勉強也算是算改造成功。

隨著鐵門緩緩合攏，內外又成了兩個世界，站在鐵門外的許大茂，頭也不回的往一旁的公交站牌走。

回來，老狗才回來，失去自由的滋味，到底有多難受，看看雙手的老繭就知道了。

京城，他要回京城，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西北這片鳥不拉屎的地兒，以後打死一輩子都可不會再來了。

坐上了公交車，在售票員一臉嫌棄的目光中，買票，許大茂也沒行李包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車窗前。

相比十幾年前，自己剛到這裡的時候，城市還是那番模樣，隻是馬路上，車變多了。

人們的衣著，還是老三樣，藍綠灰，許大茂推開車窗，如饑似渴的觀察並吸收著外界的變化。

“不知道，家裡現在怎麼樣了？”

一彆十幾載，許大茂現在恨不得長一雙翅膀，立馬飛到京城，看看自己的房子。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要是合適，還能再找個對象，謀一份差事，小日子重頭開始過。

到了火車站，買票，進站，看著湍流的人群，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十幾年在裡麵接受改造，對於外麵還是有些不習慣。

特彆是像這種人來人往的場景，自己穿著這身衣服，感覺跟普通人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穿製服的公安，就下意識低著腦袋，眼睛都不敢瞅，身體總會下意識避開這一類人群。

“Z56次列車已到站，請乘坐此趟列車的乘客到一號口檢票進站~！”

跟隨著大包小包的人群，許大茂捏緊了車票，登上了這趟綠皮火車。

“四合院，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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