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這裡麵能放什麼?”
向站長舉著中空的畫框,對著電燈泡,還用手指頭捅了捅,裡麵的空間,正好一個大拇指差不多能塞進去。
“15毫米膠卷,這大小,塞進去,應該正合適?”
身處異國他鄉,意識形態不同,像許德林這樣進駐重要單位的外國人,回國肯定會被搜查。
紙質文件,是很難帶出去,相反,書麵材料寫好後,相機拍一下,微型膠卷可藏匿的方式就太多了。
不論是向站長,還是軍區情報部的首長,都有著相關的實戰經驗,確定許德林是間諜的情況下,直接反推就行了。
“可惜,已經轉移了~!”
向站長搓了搓手指頭,相框的中控部位沒有灰塵,摸起來也不剌手,鑽孔時候形成的細微木刺,靠近邊緣位置的地方,已經磨平了。
證明這根內部中空的畫框,處於被偶爾會被使用的狀態,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畢竟,按照己方的思維,一旦掛牆上,國內的人員是沒幾個會閒的沒事去動畫像的。
“確定有,肯定比確定沒有要好~!”
“喬治·瓦特,是在機場當場被捕,身上沒有搜查出來,那就隻會還在他的手裡~!”
情報部門的領導,看著空空如也的相框,麵色也露出了一些可惜,被廠裡這些年輕人給驚動了。
“情況不明,他肯定不會輕易銷毀,畢竟,呆了這麼長時間,一張照片,可能花費了一個月時間才能拍出合適的,是他們寶貴的心血。”
向站長喃喃自語,現在可以確定了,許德林手上有東西,而且,比瓦特,可能要更重要,關鍵是,隔壁方麵,也都是各國專家,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可能像許德林這樣對待。
“你看,想出門,隻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就行了~!”
拿起地上一根已經折斷了的魚竿,誰說陸軍就不能空軍了。
情報部的首長看來也是這方麵的老手,拿起折斷了魚竿,在手裡一抖,出溜一下,剩下的半截,就甩了出去。
“底部,正好能塞一個微型相機進去~!”
剩下的半截粗的那頭,也沒放過,嘗試把斷掉的兩節拚湊好,收縮之後,底部,正好有個中指長度的空間。
在他們這些專業人的視角中,已經摹擬出了許德林和瓦特的作案流程。
蘭城緊挨著黃河,隻要多出去釣釣魚,佯裝成釣魚愛好者,廠保衛科方麵也不可能次次都檢查的很仔細。
“我倒是擔心他們和舊灰塵的那幫人攪和到一起,交給他們轉移了,隻要到京城,想辦法扔進代辦處,通過外事渠道出境,那就更無從查找了~!”
向站長不吝做出了最壞的打算,畢竟,放老鼠的箱子,就是舊灰塵的人帶到的京城首都機場,才完成交接的。
“那會不會有一種可能,老鼠就是舊灰塵的人抓的,畢竟,這一切,還都是我們自己的想法,四零四廠附近,外國人的容貌,可比國人更加引人注意~!”
“從這裡到四零四廠,距離不近,跑個來回,至少半天過去了,還隻有那一條路,要說最方便的是自行車,但一個騎車的老外,路上不可能沒人看到。”
“老鼠,舊灰塵就算私自截流,對他們來說是沒用的情報,這東西隻有大國才有研究條件,無法通過放射性塵埃判斷我們的研究進度,但膠卷不一樣,給我,我不會交給外人,更何況,許德林是這麼自信的一個人。”
情報,就是琢磨人心,從一番審問,兩個人都能看出來,許德林對於他們這些人的不屑,情報首長的一番分析,讓向站長不由得也提起了信心。。
許德林一個工程師,半吊子的間諜,可以說,都沒有經過係統性的間諜培訓。
但偏偏在這裡,燈下黑的位置,私底下進行間諜行動,連續長達數載,都未被人發現,他不驕傲誰驕傲,理所當然把人給看扁了。
也就瓦特那邊出了問題,才導致牽連到他。
這樣一個人,會輕易把自己積攢在手裡數年的情報膠卷,他會交給同樣膚色的舊灰塵麼,就算要交,至少也要等到老鼠順利轉移出去後才會交。
不然,他這樣性格的人,是肯定不會放心的。
“我覺得也是,那就大概率還在廠裡,也許,他擔心瓦特暴露,提前把情報,藏在了一個未知的地方,隻是恰逢這些年輕人鬨事,尚未取回來。”
“我同意這個看法,向站長,我感覺,我們離結果越來越近了,京城可是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呢~!”
兩個人商量之後,基本達成了共識,情報沒有轉移,還在廠裡,隻是,不在許德林的房間內罷了。
而且,單從他房間內這些物品的表現,極大概率,是比老鼠還要重要的重點情報。
“那重點排查的範圍就可以圈定了,一個他上班的幾個點位,像辦公室,廁所,零配件倉庫,一個,就是他進出車間的幾個點位,還有他負責機器的幾個點位~!”
“對,我們倆分頭行動,我先向軍區反應一下這邊的突發情況,順帶讓上麵拖延一下時間,許德林不能放走,然後再過去繼續去試試他,看他對哪個地方有反應,你帶著人,把這些地方都過一遍,咱們不能急,慢一點都沒關係~!”
這次,部隊調查部的聯合調查組,無異於要挑燈夜戰了。
兩個人也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搜東西,調查部的人有經驗,部隊要做好維持秩序的準備,至少,在案情結束前,不能讓那些年輕人,再胡來了。
影響了辦案,導致情報轉移,無法給許德林定罪,那才是最大的禍事。
……
隨著電話打完,粵州軍區方麵,和蘭城軍方進行過溝通協調後。
下半夜,蘭城軍區方麵,出動一輛輛軍用卡車,載著一車車士兵,開始逐步接管了蘭城化工廠,恢複廠內的秩序。
等天亮後。
化工廠的工人們,看見這場景,一個個都不吭聲了。
沒過多長時間,保衛處的領導,以及廠內的領導班子,都被接了回來,遭遇突發情況,磕磕跘跘的調查齒輪,此時才開始正常運轉了起來。
“水,我要水,還有啤酒,我不吃這些東西~!”
拘留室內,換了一身衣物的許德林,眼珠裡充滿了血絲,一把扒拉開給他送來的夥食,甕聲甕氣的討要著水。
一夜未眠的情報部領導,翻看著一本本送來的材料檔案,統計著許德林和瓦特,外出的次數,時間,記錄在自己的工作本上。
看著摔到地上的飯菜,臉上則是露出了些許笑意,有情緒才好,沒有任何情緒的人,才是難對付的,隻要有情緒,那就證明,對方還是個人。
“64年7月底8月初,你們和VG公司的設備一起到達,未有外出記錄,應該是在廠內組裝設備。”
“到了次年,下半年,你和瓦特才獲得了外出的機會,但是也不多,一個月,也就一次,年底回了一趟國,一直到66年,也就是去年,你們才開始,頻繁外出~!”
“我猜,前年的那次回國,你們沒有把膠卷帶出去,或者說,那半年,你們的外出,也隻是讓化工廠養成習慣,真正開始行動,也就是去年才開始~!”
時間線捋順了,外出次數捋順了,情報部的首長,仿佛一點點,在嘗試鑽透對方的心理防線,然而大胡子,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我快渴死了,你們是這樣對待一位請來的專家麼,沒有我,你們那些設備,你們不會修理,也不會操作~!”
“我猜猜,相機是藏在了倉庫裡~?”
“不對,那就是在設備中,微型相機,體積不大,隨便找個地方,都能塞進去?”
詢問大胡子許德林的時候,情報部的首長,一直在盯著他的眼神,但凡有任何躲閃,都逃脫不過他的眼神。
奈何,許德林像是鐵了心似的,絲毫看不出任何異常,心思素質好的嚇人,壓根不接招,試探不出任何消息。
看著重新被清理乾淨的地麵,撿起簸箕裡沾了灰的饅頭,情報部的首長,很有耐心,把臟了的饅頭皮撕扯掉,一口一口吃著。
麵對許德林嫌棄的目光,撿掉地上的饅頭吃的首長,絲毫不介意。
“糧食對我們來說,很珍貴,是不能浪費的,買設備,包括請你們花費的外彙,就是我們的農民,勒緊褲腰帶,從糧食裡,一點點攢出來的~!”
“水,我要喝水~!”
嘴巴有些起皮的許德林,看著大口對麵吞咽剝了皮的饅頭,咽了咽唾沫,熬了一夜,他此時應該也餓了。
東方的麵包雖然沒西方的香,但這幾年,他也習慣了這邊的夥食。
但是,他在控製自己的食欲。
控製食欲?
“去廠醫院,拿幾粒酚酞片,碾碎後,摻水裡頭,記著,多添幾片,再準備幾瓶開塞露~!”
情報部的領導,發現他喉結吞咽的動作後,稍許思考了兩秒,對門外的值班戰士說道。
“水馬上來,彆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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