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對著這些趕來助陣的一眾術士老前輩深深一拜,因為他很清楚,這些老前輩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裡的覺悟,
“能受天師府下一代天師這一禮,咱們這幫老家夥下去也能跟老朋友吹噓了,好了張之維,現在說說你跟那王一是怎麼打算的。”
麵對一眾老前輩的詢問,張之維不疑有他,直接將這段時間他和王一城內與江北所做之事和盤托出。
“也就是說,一旦城池淪陷,在日本人的三麵合圍之下,隻剩下北麵這條江是唯一的生路,守住這條生路就能多救一人,十人,百人。”
“是,但現在最大的問題並非陸上東南西三麵的日軍,而是江下遊的日軍艦隊,一旦他們休整完畢,沿江北上,封鎖江麵,城內軍民逃生無路,過江百姓九死一生。”
張之維說著眼下最關鍵的問題,一眾老前輩也是頻頻點頭。
“你說的沒錯,我們這幫老家夥也是從下遊一路過來的,下遊是個什麼情況我們這些老家夥也看在眼裡,若真是讓日本人的艦隊沿江北上,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你們兩個打算如何攔住日本人的艦隊?”
“目前我們能想到的,就是以我和王一二人之力,短暫改變日本人艦隊沿江北上這條必經之路上的一地炁局變化,拖延艦隊片刻,好讓城破之時,儘量帶走一批出城的百姓。之後我與他兵分兩路,我回去與天師府,茅山,三一門的一眾弟子掩護百姓撤入山中。
他則回到城中,轉移城中百姓,儘量躲過日本人的屠刀,避免屠,屠城慘劇。”
張之維剛把自己和王一定好的計劃說完,這一眾術士前輩皆是一愣,先是點頭,卻又接著搖頭。
“想法是好,但憑你們二人之力就想改變一地炁局變化,自成一方天地?彆說你們能不能成,就算能成,你倆又能撐到幾時?日本人也不是傻子,這裡水網密集,大船過不來,那就小船,以日本人的火力,隻要能到,那你這邊的人基本上就是待宰羔羊,沒得打。
最重要的是,若是你們兩個都折在了這裡,今後怎麼辦?你們想過嗎?尤其是對咱們這個圈子裡的人來說。”
麵對一眾前輩的挑刺,張之維自己也清楚,可沒得選啊。
要是讓日本海軍的第三艦隊成功到達預定水域,封鎖江麵,彆說王一那邊要挨炮轟,在江北這邊隻要撤離的不及時,一樣也要挨炮轟。
左右都是兩難,那就隻能賭一把自己和王一這麼大的一個目標能夠讓日本人把注意力轉移過來。
打下一國之都是對占據大多數的普通老百姓心氣上的打擊,滅掉兩個華夏異人圈未來幾十年的扛旗之人,也是對華夏異人圈的一次打擊。
最有機會,被大夥公認能再一次讓大夥見到飛升通天之景的兩個人都死在了日本人的炮火之下,對整個異人圈的打擊也不比國都淪陷小到哪去,甚至可能會更大。
畢竟國都淪陷了可以打回來,奪回來。
可能夠有機會接觸到飛升通天之景的,幾千年來滿打滿算也就那麼十幾二十個,數都數的過來。
真要是都折在這了,整個異人圈今後還會有多少門人子弟會去想著長輩口口相傳的飛升通天?
也難怪這一幫老前輩會覺得不妥,卻沒有否決這個方案。
“我知你等心憂百姓,但老話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兩個還有龍虎山,茅山,三一門這三家的弟子,就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的青山,彆做這種不智之舉,便是要燒,也得讓我們這些老骨頭燒完了才能輪到你們!”
“各位前輩,雖然我也知曉各位來此的目的,但晚輩說句不中聽的話,如果我和王一二人合力都隻能勉強暫時改變一方天地,不可長久。那便是換做諸位前輩,應當也是這個結果吧?我知諸位前輩都是術士,但人力有窮時,想要改天換地,怕是比我和王一二人合力更難···”
被張之維用剛才數落自己的話反擊,這位諸葛家的長輩也不惱。
“嗯,確實不中聽,但也確實沒說錯。若想救人就得讓城裡的百姓有生路可走,生路就在這裡,但擺在麵前的難題就是日本人的堅船利炮,他們的艦隊過不來一天,這條生路就能從城裡多救一批人,為今之計也確實隻剩下攔住日本人艦隊沿江北上這個選項,若按照你那樣布置,我們這些老家夥自然還沒你們兩個後生有用。
但術業有專攻,你們兩個後生雖然驚才豔豔,但到底不是術士,法子是這個法子,但得看誰來用,誰來使。張之維,我考校一下你,你們天師府祖師是張道陵,也是史上留名的飛升神聖,提到張道陵天師,提到你們天師府,大夥的印象就兩個,金光咒和五雷正法,這是他老人家開創出來的性命雙修之道和鎮派之術。
那我們武侯奇門,我們這一脈的術與道又是什麼?”
哈?被諸葛家的前輩這樣詢問,張之維那對小眼睛也睜到最大,看著眼前老頭笑眯眯的模樣,他一時搞不清楚人家是在給他挖坑還是真想考校自己。
武侯奇門這一脈對於大多數圈子裡的同道而言,自然是印象流中的術法,可天師府祖師張道陵跟諸葛武侯幾乎可以算是同一個時代的,彆人不知,他這個天師府出身的還能不知?
“三昧神火?”
聽到張之維這麼直接說出武侯奇門壓箱底的絕技,這些諸葛家的前輩也不意外,但臉上卻露出意味難明的表情。
顯然,張之維說的並非正確答案。
倒是同為術士一脈的奇門遁甲兩公婆好似猜到了什麼。
“三國誌有載,諸葛亮推演兵法,作八陣圖,鹹得其要,唐朝軍神李靖在《李衛公問對》中也提到了諸葛武侯曾用八陣練兵,又有詩雲‘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諸葛家的,你莫不是說諸葛武侯的術與道便是這三昧神火與這傳說中的八陣圖吧?”
聽到奇門遁甲兩公婆的推斷,這名諸葛家的前輩也從懷裡掏出幾張布帛,落到奇門遁甲和張之維手上。
隻是粗略看一眼,張之維便感覺自己的心神被拉入其中,反而是同為術士的奇門遁甲二老沒有張之維這般表現,他們倒是一眼看出了手上這份布帛的端倪。
“這便是諸葛武侯當年成名之作八陣圖?這不是你們武侯奇門一脈的總綱嗎?他怎麼回事?陷進去了?”
見到張之維竟然會被武侯奇門的總綱所迷,奇門遁甲二老就要上前施展手段將其心神從圖中拉出來,卻被一眾諸葛家的人阻止。
“大兄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二位,若想救人,這一關就得他張之維自己破。”
“不應該啊,天師府傳承千年,奇門手段雖不如你們武侯奇門,但這張之維不應該沒有涉獵,怎會被一份總綱給迷了,諸葛家的,我們這一脈沒少跟你們鬥過法,為什麼會這樣?”
聽著奇門遁甲二老發問,諸葛家這邊隱隱以這位蜀中諸葛武侯一脈為首的諸葛家前輩也是歎了口氣,道出原因。
“你們兩個確實沒看錯,所謂八陣圖便是我們武侯奇門一脈的總綱,每個能夠修行的諸葛家子弟都從這總綱入手,去掌握四盤八門,若能將四盤八門融彙貫通,根基厚實,便可嘗試去研習武侯奇門的壓箱底手段——三昧神火。
千年來,我們諸葛三脈不是沒出過驚才豔豔,能將武侯奇門與三昧神火皆習全的子弟,也是我們三脈公認的族長,但為什麼即便如此,武侯奇門在圈子裡的地位依舊比天師府,少林這樣的玄門大宗矮一頭呢?”
“因為他們都不是諸葛武侯,我也不是。”
這個問題像是在問奇門遁甲二老,也是在問此時心神深陷八陣圖中的張之維,而張之維也在這時收回了陷在八陣圖中的心神,給出了答案。
看到張之維這麼快就從八陣圖中收回自己的心神,沒有淪陷進去,一眾諸葛家的前輩表情既有驚訝,卻又覺得好像沒什麼不對,隻是在那笑著點頭,而那名蜀中武侯一脈的前輩也詢問起張之維。
“如何,在裡麵看到了什麼?”
“諸葛武侯當真乃天人也,隻恨我自己沒與諸葛武侯同處一個時代,不然真想找諸葛武侯好生較量一番,論論道。”
“哈哈,現在也不差啊,也有個跟你同處一個時代的天才不是嗎,還是給這兩位老家夥說說你看到的吧。”
“自成一方天地,四盤八門變化克製,吉凶,過去,現在,將來皆在我一念之間,我即方位,我即吉凶!”
張之維將自己剛才在八陣圖中所看到的一切,經曆的一切用這樣一句話總結,卻讓一旁聽著的奇門遁甲二老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總結的不錯,二位,可想到了什麼?”
“神龍負圖出洛水,彩鳳銜書碧雲裡,因命風後演成文,遁甲奇門從此始。你們是想說,當年諸葛武侯已經到了那個境界?!”
“就知道你們兩個老家夥能看出來門道,是啊,術士一脈中屬我們武侯奇門一脈最為出奇,能以自身為中心定住中宮,自開一局,先天立於不敗之地。可我等武侯後人傳承先祖絕學千年之久,與先祖相比,終究隻是望其項背。
我們術士自開一局,能開多大?能開多遠?可先祖當年另辟新徑,以軍為陣,以軍為局,陣局一開,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先祖一念之間。若是先祖當年隆中避世不出,或許這術士一脈中便當以我武侯奇門為尊,哪有你們奇門遁甲什麼事,都得在我們後麵吃灰!
但話又說回來,若是先祖當年不出隆中,便是能再進一步,能否悟出這種境界,傳與我等後人也猶未可知,當真是時也命也。也罷,這等逆天奇技,興許還未到出世的時候。張之維,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們諸葛家三脈的老家夥會在這裡了吧。”
張之維點頭,但想了想還是問道。
“晚輩明白,可前輩您自己都說這是諸葛武侯當年道之體現,非我等能明悟,那便是諸位前輩乃武侯後人,是不是···”
“我們自然是做不到像先祖那般以軍為陣,自成一方天地,但模仿幾分還是可以的,莫小瞧了我們武侯一脈這千年來的研究啊,而且這不還有兩個老朋友幫我們查缺補漏嘛,隻是想要複現當年先祖八陣圖之故事,這一局還欠了三分火候。”
“哪三分?”
“一味火,一支軍,還有一個主陣之人,缺了這三分火候,陣局雖能開,但終究少了幾分變化和威力。唉,我們後人無能,武侯奇門傳承到今日,諸葛三脈中竟已無一人能精通四盤八門者,連我們這些老家夥也隻是精通其中一門兩門,更彆說三昧神火了。
主陣之人也是關鍵一味主藥,我們沒有先祖那般天人修為,這八陣圖一開,若無主陣之人坐鎮,對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心神消耗可不小···”
“三昧神火?前輩,不知這個是否能作為三昧神火的替代品。”
聽到諸葛家的人說到三昧神火,張之維運轉真炁,張口一吐,一團拳頭大小的紫色火焰便在一眾諸葛家前輩麵前浮現
看到這團由魂炁構成的紫火,一眾諸葛家前輩也是大吃一驚。
“真魂焰?!沒想到你這娃兒竟習得了清河崔氏的手段,造詣不淺啊。有這真魂焰,確實能填補三昧神火的空缺,那就還差一支軍,一個主陣之人···”說著,這位諸葛家的前輩也對張之維一番打量,試探的詢問道。
“張之維,你可能做主?”
“若是要軍,我可以回去跟我所屬部隊的司令商量,就是不知要多少人。”
“我們目的在於困敵,擾敵,不是殺敵,八百足矣。但要武器精良,令行禁止,現在可不是漢末三國那會了,彆拿著紅纓槍和大刀就來助陣,沒槍沒炮,也不行,騙不了人。”
“這個道理晚輩自然明白。”
“那好,至於這主陣之人嘛,張之維,我們便送你一場造化如何?他日若你功成名就,且莫忘了我們武侯奇門的人情。”
——
張之維離開了,帶著那三個被自己打墜機的鬼子飛行員回到老山山脈與老陳去商量在這裡布八陣圖困敵之事。
奇門遁甲和一眾諸葛家的前輩並沒有跟去,隻是選擇在這裡,以這水網,長江水麵,尋找最適合布八陣圖的要地。
有奇門遁甲這兩位術士高人助陣,很快便選好了布置八陣圖的風水寶地。
“諸葛家,我們兩個老家夥選的位置如何?”
“嗯,依山傍水,確實是塊埋骨的風水寶地,奇門遁甲,當真是名不虛傳。隻是我們有一事不明,能否問問?”
“都這個節骨眼,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們這一脈跟我們武侯奇門一樣皆是家傳,但你們這一脈想要的太多,以至於傳承艱難,這種時候出來,真不怕你們這一脈後繼無人?”
“我們倆的孫子比我們兩個老家夥有本事,懷抱兩門,皆習得精通,便是在這亂世中也能護得一家周全,若這樣還無法傳下去,那也是我們這一脈的命,我們兩個老家夥也活夠了,這次出來也算是還一個人情,倒是你們諸葛家的,三脈齊出,又是為何?”
“還能是為何?因為我們先祖是諸葛武侯,承先祖遺澤,我們武侯三脈曆經千年不倒,也算是世受漢祿。如今這漢家天下又是遭劫,異族進關,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若我們諸葛家坐視不理,避世不出,百年之後,又怎有臉到地下麵對先祖?
另外,你們兩個也知我們武侯奇門有一手段,可以將他人拉入內景吧?”
“這我們自然清楚。”
“民國二十一年年末那會,琅琊一脈的族弟與蜀中的唐門應王一之邀,去了一趟關外,這事你們也知道吧。”
奇門遁甲二老點頭。
“我們諸葛三脈這次這麼多老兄弟一塊出來,便是因為當年琅琊一脈的族弟們回來之後,就召集其他兩脈的家主議事,給他們看了關外一行,這些日本人對關外同道,百姓所做之事。所以,其他同道或許對王一所言城破之日,屠城之時半信半疑,可我們諸葛三脈確是深信不疑。
這些畜生不如的家夥對關外百姓,同道都是如此,關內百姓又豈能幸免?唐門這會沒來,我們也能理解,他們乾的是殺手行當,有些規矩立了千年,不能輕破,需要一個時機。我們諸葛家沒這些約束,或者說,姓為諸葛,又是武侯後人便是我們的規矩,既如此,便讓我們諸葛三脈來打這個頭陣,也不負我們諸葛之姓。”
“嗬嗬,都說名門四家中,高家與陸家以家風傳家千年而不倒,可你們武侯奇門的,又何嘗不是呢,身為諸葛武侯後人,便是你們最好的家風。”
“哈哈,難得啊,能在這種時候聽到奇門遁甲兩位高人對我們諸葛三脈的美評。既如此,咱們就在這裡布下陣法,好好會會這些滅絕人性的日本畜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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