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上海龍華機場。
日寇高度緊張。
為了防止夜間被空襲，龍華機場加裝了大量的探照燈。
入夜以後，所有探照燈全開，照射天空。
整個機場周圍，一道道的光柱劃來劃去。
前半夜，沒有動靜。
後半夜，更加緊張。
“有報告嗎？”
“還沒有。”
機場航空指揮官非常焦慮。
希望張庸是去了其他地方。希望張庸千萬彆來自己這裡。
隻要張庸去了其他地方，今晚就安全了。
每到晚上，都是這麼煎熬。
誰也不知道，張庸會不會來。如果來，又會出現在哪裡。
真是要命……
阪垣征四郎走到窗口邊，看著外麵縱橫交錯的探照燈，臉色陰沉入水。卻不發一言。
在他的背後，土肥原賢二、磯穀廉介也是保持沉默。
心有不甘。但是又無可奈何。
帝國暫時還沒有能力徹底消滅國府空軍。
目前是在囤積兵力，囤積武器裝備。軍工廠開足馬力生產。
今年的目標，是生產2400架飛機。
以彌補前線損失。同時儲備足夠多的戰鬥機。
然後發動致命一擊。
但是在此之前，還得忍耐。尋找新的戰機。
“阪垣君，恭喜。”
“磯穀君，你也一樣。”
“恭喜你們兩個。又可以帶兵了。”
三人說些閒話。
阪垣征四郎和磯穀廉介，終於可以重新擔任師團長了。
雖然是後來編組的三聯隊師團，重武器不足。和之前的主力師團不可同日而語。
但畢竟是師團長。終於不用轉入預備役坐冷板凳。
其實，嚴格說起來，苔兒莊慘敗，並不完全是他們兩個的責任。
大本營、派遣軍司令部、華北方麵軍司令部都有責任。他們兩個都是按照上級的命令行動的。
慘敗以後，冷藏一段時間，等眾人關注的焦點過去，又開始複出。
他們兩個都是中國通。對華夏非常熟悉。
五號作戰計劃，需要大量的中國通作為前鋒。他們於是被重新啟用。
“拿下中條山。”
“渡過黃河。”
“攻克潼關。”
“走鄧艾的路線入川。”
三人對照著地圖，仔細研究。覺得有難度。但是機會很大。
眼下，華夏人的軍隊主力在長江兩岸，在黃河以北，幾乎沒有太多的兵力。隻有中條山有國軍正規軍。
在拿下中條山以後，就能威逼潼關。從側翼威脅洛陽。然後攻克洛陽。
最後就是一路平推。順著隴海鐵路向西。
入陝。
入川。
在這邊，國軍主力並不多。
除非是國軍大量增援過來。但是，長江兩岸兵力又會空虛。
岡村寧次的11軍，還有駐紮九江的部隊，會趁國軍被大量抽調的時候，向重慶發起正麵攻擊。
“報告！”
有參謀到來。
送來一份密電。交給土肥原。
土肥原看完，眉頭一鬆。緩緩的說道：“華夏人上當了。”
“怎麼說？”磯穀廉介急忙問道。
“華夏人果然試圖向徐州方向進攻，為此，從第九戰區抽調了五個軍的主力。都是精銳部隊。”
“之前，我們一直在徐州製造虛弱的跡象，誘使華夏軍隊出擊，終於有成效了。”
“沒錯。一旦華夏人的軍隊主力深入徐州，正好被我們再次包圍。”
“喲西！”
三個日酋都很興奮。
它們確實是在引蛇出洞。誘使國軍出擊。
徐州、石門都是誘餌。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將蝟集的國軍吸引出來。
否則，目前的態勢，雙方重兵對峙，日軍很難打開局麵。
隻有將國軍引誘出來，才有消滅的機會。
之前的徐州會戰，就差點包圍國軍主力。可惜最後未竟全功。
這一次，它們的計劃更加完美。
“另外，我們對衛立煌的離間計也成功了。”
“姓蔣的已經不信任衛立煌，下定決心要將他換掉，扶持蔣鼎文上位。”
“喲西。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自尋死路。”
“臨陣換將，乃是兵家大忌……”
三個日寇越說越興奮。
完全沒有睡意。
尤其是阪垣征四郎和磯穀廉介。
這一次，是他們翻身雪恥的機會。當然不可能錯過。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
“轟……”
“轟……”
驀然間，有沉悶的爆炸聲傳來。
三人下意識的扭頭，看著龍華機場的方向。是那邊傳來的爆炸聲。
因為距離比較遠，所以，沒有看到具體的爆炸情況。但是，視線的儘頭，天空有火光的倒映。
“該死，是機場被炸了……”
土肥原賢二很快做出判斷。
其他兩人都是皺眉。沉默。
它們都是老戰場。聽出來是航空炸彈的爆炸。
當量可能是200公斤左右。
可能是燒夷彈？天邊的火光一直沒有熄滅。
都想到了一個名字——
張庸。
肯定是他來了。
這個混蛋，夜晚就是魔鬼。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本事，非常擅長夜戰。
彆人夜戰是陸戰。但是張庸的夜戰，卻是空戰。讓帝國航空兵吃儘了苦頭。航空總監都想自殺了。
憂心忡忡。
想要執行五號計劃，還是要消滅這個張庸。
或者是，儘可能的消滅國府空軍。否則，國府空軍時時刻刻的在日軍頭上盤旋，這仗還怎麼打？
問題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滅這個張庸呢？
離間計？
或許也隻有這樣了。
隻能是不斷的離間他和蔣某人的關係。
然後蔣某人猜忌多疑，將張庸雪藏。或者是派遣到其他的地方。
恰好，這個蔣某人非常多疑。離間計很好用。
這不，衛立煌就被閒置了。
對於張庸來說，最大的弊端，就是功高震主。
在華夏的曆史上，功高震主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除非是自己篡位成功。
“土肥原君……”
“我會努力的。”
土肥原點點頭。他確實在努力。
也想到了很好的辦法。就是捧殺。不斷地吹捧。
通過收買國統區的報紙媒體，經常在報紙上公開的吹噓張庸的功勞。
這是華夏老百姓喜聞樂見的。
但是，蔣某人就未必願意了。
報紙連篇累牘的，都是關於張庸的戰功，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蔣某人怎麼可能完全不介意？
時間長了，潛移默化，漸漸的就會發揮大作用。
張庸，和蔣某人的關係，遲早會變得惡劣。隻要兩人鬨崩，日軍就有機會。
“阿嚏！”
“阿嚏！”
六千米高空，張庸連續打噴嚏。
可以肯定，這一次，絕對是被人在背後詛咒了。但不知道是誰。
剛才對龍華機場的轟炸，效果一般般。
雖然有輔助線幫忙，第一波轟炸，才炸掉五架日寇飛機。
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沒有30%的額外獎勵了。
果然，係統都是不定時的開放獎勵窗口的。現在早早的就收回去了。
但是生活還得繼續。
來都來了，肯定得將所有航彈全部扔下去。
“呼！”
“呼！”
一枚又一枚的凝固汽油彈落下。
輔助虛線是和日寇飛機標誌重疊的。理論上應該是可以命中的。
但是……
實際上，往往也有一些細小的偏差。
畢竟，實際上，還會有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能夠發揮50%的效果就很不錯了。
看不到地麵的火光。隻能看到下麵有光柱搖晃。
是日寇的探照燈。
還有高射炮的曳光彈。是75毫米高射炮。
日寇已經將75毫米高射炮逐漸的裝配到華夏的各個戰場。提高防空能力。
能自己生產武器彈藥就是好啊！想生產啥就生產啥。
“呼！”
“呼！”
最後一批凝固汽油彈落下。
係統報告，總共摧毀十架日寇戰機。包括三架轟炸機。
戰果很一般。
因為日寇也學乖了。戰機停放的很鬆散。
戰機和戰機的距離，往往有五十米遠。一枚航彈，最多炸傷摧毀一兩架。
敵我雙方都在學習戰爭。
敵我雙方的技戰術水平，都在逐漸的提升。
隨著日寇大量75毫米高射炮進駐，以後的高空轟炸，會越來越困難。
或者說，邊際效應會越來越強。性價比不高。
下令返航。
回去再說。
安全返回。
天亮以後，依次降落長沙機場。
走出機艙。
有參謀急匆匆的趕來。
“報告！”
“什麼事？”
“報告專員，統帥部通電。”
“哦。”
張庸伸手接過來。
發現是統帥部關於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換人的。
蔣鼎文替代衛立煌。
咦？
感覺哪裡不對。
怎麼是蔣鼎文？
不應該是湯恩伯嗎？還以為是湯恩伯。
還以為這件事，會醞釀一段時間呢。自己還可以暗中收幾個人的禮物。
沒想到，光頭居然那麼迫不及待，直接宣布了。
蔣鼎文，大草包。打仗比湯恩伯還爛一百倍。湯恩伯至少和日寇反複的廝殺過。
而蔣鼎文，幾乎沒有和日寇照個麵。都是在陝甘後方。
因為胡宗南的資曆不夠，所以，很長時間，蔣鼎文都是胡宗南的上司。
這一次，跑來接替衛立煌，是胡宗南背後謀劃的？
蔣鼎文走了，輪到他胡宗南上位。
隻能說，都是人精。
“去吧！”
“是。”
擺擺手。讓參謀離開。
既然統帥部已經通電，說明此事已成定局。
可憐七路半，可能自己都沒有心裡預備吧。
突然間被換下。心情可想而知。
唉……
光頭的騷操作。
這才是開始。以後可能還有更昏聵的。
否則，一手王炸，怎麼可能三年之間就全部輸光。然後跑去做島主？
說真的，隨便換一個人，直接擺爛，可能局勢都不會崩的那麼快……
搖搖頭。
收拾心情。忙自己的事。
他就是一個幫閒。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沒必要杞人憂天。
然而，他不想管事，偏偏是事找上門來。
洗完澡，準備睡覺。劉峙急匆匆的來了。
屏退左右。
“劉總……”
“少龍，統帥部的通電，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也看了。”
“委座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怎麼會讓蔣鼎文接替衛俊如？”
“我不知道啊！”
“這真是，真是，真是……”
劉峙明顯的有情緒波動。但是有些話又不便明說。
張庸也是意外。沒想到劉峙對這件事反應這麼大。
他是要幫衛立煌說話嗎？
他和衛立煌關係很好嗎？
好像沒有……
“劉總，你有話不妨直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蔣鼎文打仗還不如我呢！”
“這……”
張庸不好接話。
劉峙都這麼有自知之明了。
他要是說點什麼，似乎過分了。於是沉默。
“他這是亂來。”
劉峙繼續說道。好像是真的有點生氣。
張庸明白對方說的他，就是光頭。劉峙居然說光頭亂來。哈。有意思。
但是也不奇怪。
劉峙的資曆也是很老的。啥場麵沒見過？
在他的眼裡，光頭也是沒有神秘光環的。
光頭被陳炯明打的幾乎尿褲子，都想要自殺了，最後還是被某個姓陳的大佬背走，才撿回一條命。
諸如此類的事情，見得多了，對光頭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敬畏。
錢萬鈞也差不多。都是老資格。
背後說說你光頭，發點牢騷，還真的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隻有在那些黃埔生的眼裡，光頭才是不可冒犯的。所以，光頭非常努力扶植黃埔生，試圖取代老家夥。
其中的恩恩怨怨，大概和《鹿鼎記》裡麵的神龍教情況差不多。
“可能是蔣鼎文的馬屁拍的比較好？”
“你看看那個蔣鼎文，在關中，都做了些什麼？”
“劉總，我是真的不明白，衛長官是哪裡得罪了委座，以致……”
“還不是陝軍。”
“哦。”
張庸恍然大悟。
之前還以為是因為七路半。
以為是給八路軍武器彈藥的事被惦記上了。
現在劉峙這麼一說，才發現光頭的內心，還有一根很深很深的刺。
在當下，這根刺，比紅黨還讓光頭惱火。
那就是陝軍。楊虎城的部隊。也就是現在的第四集團軍。
對於小六子，光頭始終覺得對方是年輕，是上了彆人的當。因為夫人就是這麼說的。
當初，夫人是對天發過誓的，表示絕對不會傷害小六子。
現在，東北軍已經被拆解的差不多。小六子也被軟禁了。這件事，暫時就算是揭過了。
可是，對於陝軍總指揮楊虎城，光頭始終恨之入骨。
連帶的，也痛恨所有陝軍。
第四集團軍的主力，就是陝軍。按理應該被拆解。
可是，衛立煌並沒有這樣做。依然比較完好的保持了陝軍的編製。於是光頭不爽了。
蔣鼎文或許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撓到了光頭的痛處。
讓蔣鼎文接替衛立煌，就是準備肢解陝軍。是肢解。不是拆解。差不多就是消滅的意思。
調走。
分拆。
換人。
消弭於無形。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成建製的陝軍。
哪怕是一個排、一個班都沒有。徹徹底底的永遠消失在曆史長河。
“楊虎城都已經被關押兩年了……”
“等等。”
張庸忽然皺眉。
楊虎城被關押兩年了？
什麼時候的事？
他居然不知道。
果然，光頭還是有很多秘密，是他張庸不清楚的。
光頭身邊也有一些人，和自己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好像張群之類的。
還有軍統的鄭介民等人。
對，鄭介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自己打招呼了。
對方似乎故意隱藏起來了。
還有杜聿明。非常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離。能說是沒有光頭的暗示嗎？
“算了。不說這件事了。忌諱。”
最終，劉峙擺擺手。顯得意興闌珊。可能也覺得自己是話太多了。
想了想，劉峙又緩緩的說道：“少龍啊，楊虎城的事。你可千萬彆插手。忌諱得很。我剛才就是多嘴。”
“明白。”張庸點點頭，“我隻是對第四集團軍有些興趣。”
“要講究辦法。”劉峙臉色嚴肅，“千萬不要讓委座認為你是要撈楊虎城。否則，他馬上就會沒命。”
“知道。”張庸點點頭。
其實，他也就是這麼一提。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動腦，真的不是他的強項。
操蛋的……
一力降十會？
大力出奇跡？
想要改變局麵，還是要第四集團軍自救。
隻要自身足夠強大，哪怕是蔣鼎文，也沒辦法分拆。一旦動手，就會引發兵變。
那麼，問題來了——
怎麼才能讓第四集團軍變的強大起來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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