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照他的說法,我沒拒絕就是答應了,這......”
上官雅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旗袍盤扣,那枚銀圓還藏在袖袋裡,硌得掌心發燙。
“姐,怎麼了?”上官靜裹著黑色風衣走來,紗布從袖口露出半截,像條蒼白的蛇。
她手裡攥著香燭和兩個牌位,燭淚在風雪中凝成琥珀色的痂,“我正打算給師傅和爸爸燒柱香呢。”
上官雅猛地轉身,發間的白玉簪子晃出碎光,險些戳中妹妹的眉心。
她深吸一口氣,望著上官靜耳後新添的刀疤——那是今夜替她擋子彈時留下的。
“妹妹,你說......”她忽然抓住對方的手,旗袍上的金線勾住上官靜的繃帶,“你說我該怎麼辦?”
上官靜將長刀輕輕放在牌位前,刀柄的青龍雕紋與姐姐旗袍上的暗紋遙相呼應。
“這簡單啊,”她掏出火機點燃香燭,火苗在風雪中頑強跳動,“你要是想答應就答應,要是不想......”
她忽然轉頭,嘴角勾起與姐姐如出一轍的弧度,“那就換我,反正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當一輩子暗夜殺手,那家夥長得帥,還那麼有錢,我覺得是良配......”
“上官靜!”上官雅的驚呼混著雪花鑽進鬆枝,震落幾片積冰。
她盯著妹妹眼裡的促狹笑意,忽然想起小時候在戲園子裡,兩人總愛互換身份捉弄班主。
香灰落在上官靜風衣領口,她卻渾然不覺,隻是盯著姐姐耳墜上晃動的紅寶石——那是母親臨終前留給雙胞胎的遺物。
“姐,你怕什麼?”上官靜忽然握住她的手,體溫透過手套傳來,“他能在槍林彈雨裡替你擋子彈,也能在唐人街翻雲覆雨——”
她瞥向遠處張震的身影,他正站在聖誕樹下與人交談,銀圓在指間轉出細碎的光,“這樣的人,未必不能托付。”
上官雅望著牌位旁邊上父親的遺像,照片裡的男人穿著長衫,儒雅的氣質和張震真有幾分相似。
風雪忽然變大,香燭的火苗倏地熄滅,隻剩兩縷青煙在半空糾纏,像極了她與妹妹交疊的命運。
“你真是......”她輕輕戳了戳妹妹的額頭,卻在觸到對方繃帶時縮回手,“算了,先給爸爸上香吧。”
上官靜重新點燃香燭,火光映得她瞳孔發亮。
“其實你心裡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她將香插進雪堆,長刀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就像這把刀——”
刀身映出上官雅微怔的臉,“握在手裡是凶器,收進鞘裡......”她忽然輕笑,“或許能成為打開新世界的鑰匙。”
雪花落在上官雅睫毛上,她忽然想起張震說“需要你成為自己人”時的眼神。
遠處的聖誕頌歌隱隱傳來,她摸出袖袋裡的銀圓,在掌心轉出清脆的響。
上官靜望著姐姐指尖的銀光,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積雪:“不管你選什麼,我都在。”
墓碑前的香燭靜靜燃燒,兩姐妹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長,交纏成分不清彼此的輪廓。
上官雅忽然輕笑出聲,將銀圓拋向空中——它在月光下劃出半圓,像極了張震嘴角永遠玩世不恭的弧度。
當銀圓落在掌心時,她終於揚起嘴角,雪花落在酒窩裡,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妹妹,幫我個忙......”
上官靜挑眉,看著姐姐眼裡重新燃起的光,忽然覺得這場風雪不再刺骨。
她摸出腰間的短刀,刀柄與姐姐的銀圓同時反光:“說吧,這次想讓我扮成誰?”
雪越下越大,卻掩不住墓碑後傳來的輕笑。
遠處的唐人街燈火漸次亮起,張震望著手中的白玉簪,忽然聽見口袋裡的衛星電話震動——屏幕上跳動的號碼,正是上官雅的私人專線。
他勾唇一笑,銀圓與簪子相撞發出清響,像極了某個即將揭曉的答案。
唐人街的雪在黎明前停了,陽光刺破雲層時,青龍堂的匾額正被緩緩摘下,朱漆剝落處露出底下“華人商會”的鎏金字樣。
曾經的四大堂口旗幟被疊成方塊,收進倉庫最深處,像幾片褪色的舊夢。
宋武坐在自家彆墅門口,望著街上穿西裝的黑衣人取代了往日的馬仔,忽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而現在,人情世故變成了計算器上的數字,和會議室裡的咖啡香。
青龍堂、玄武堂,包括朱雀、白虎,將全部消失,以後隻會剩下華人商會。
這種模式會在整個北美複製,直到所有海外華人團結在一起。
安吉麗爾坐在車裡,將狙擊槍裝進碳纖維箱,指尖蹭過槍托上的彈痕——那是巴格達巷戰留下的紀念。
她望著遠處張震在商會門口與人握手,銀圓在西裝馬甲口袋裡若隱若現,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比她狙殺過的任何目標都更難琢磨。
“張震,第一步計劃完成了,”她的皮靴碾過最後一片碎玻璃,“咱們怎麼把沙比利挖出來?”
張震轉身時,領帶夾上的青龍浮雕閃過冷光,仿佛他的眼神一般。
“隻要有我在,他自己會跳出來的,”他拋著銀圓笑道,雪粒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鑽,“送你一句華夏諺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安吉麗爾翻了個白眼,戰術腰帶在風衣下繃出利落的線條:“我不想在那個破酒店裡住了,”
她盯著商會對麵的五星級賓館,玻璃幕牆映出自己微蹙的眉,“我看唐人街的賓館挺好!”
“人家對外營業,你有錢就去住唄,”張震的笑容裡帶著促狹,“誰攔著你了?”
他知道她賬戶裡的餘額剛夠買支新狙擊鏡,卻故意忽略她攥緊背包帶的指節發白。
安吉麗爾氣得跺腳,馬丁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坑:“這麼有錢還摳門,真不是東西!”
她低聲咒罵,卻在看見他掏出蒙特利爾銀行的黑卡時頓住——那張卡能買下整條華人街的房產。
張震把黑卡扔給她,忽而正色,銀圓猛地拍在掌心。
“下一步我會在華爾街拋頭露麵,”
他的語氣像在說今晚吃什麼,“你讓你的人留意,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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