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廳長羅清遠掌握的情況,比路北方更全麵。他挨過來,神色凝重道:“他們在半年前,就以國外投資為名,在開曼注冊了離岸公司,就將國籍和簽證什麼的,轉那邊去了!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早就是外國人了!所以……理論上這次,他們是不會回來的。”
“啊,沃草!他娘的!這樣看來,這小子是早有預謀啊。”烏爾青雲聽說是這麼個情況,他悠長地歎了口氣,訝異地瞪大眼,然後望了望羅清遠,又掃回到路北方身上道:“北方,我覺得你這做法,是對的!你若是直接去問孟偉光,催他兒子還錢?他肯定會罵你娘!而現在通過這種方式喊話,讓他知道,這錢哪怕跑到國外,也必須要還。這是對的!咱們湖陽綠穀縣,可是真金白銀掏了錢給他的。這資本若是泡了湯,那如何向老百姓交待?”
季蟬就坐在烏爾青雲身邊,此時,她抬起手,給烏爾青雲、羅清遠的酒杯中,都斟了點酒,然後握著瓶子感慨道:“當天那報紙出來後,老孟氣得人都發暈了,還將杜學文打幾耳光!後來非得讓我們將報紙收回來!那天共印出來21萬份報紙,後來追蹤回來應當有20萬份。而且,他還要求,將網上所有分享的視頻,也必須下架刪除。可將我們折騰得累死了!”
烏爾青雲端著酒杯,與柯政碰了碰,哼了聲道:“你們將那報回收回來,也是對的!對網絡進行管控,也是必須的。這輿論,就是把雙刃劍,在產生積極作用的同時,也帶來了諸多負麵影響!當前,老孟兒子這事,總歸是他兒子的事,但是,放在網上,就慢慢變味了!就變成咱們浙陽省,省長是這卵樣,這地方肯定不雜地的言論!咱們不能讓網絡謠言,成為攻擊老孟個人的‘助推器’,也不能讓其成為放大地方形象的‘放大器’,那樣,也是存在問題的!”
眾人聽著烏爾青雲這話,倒也覺得在理。
見眾人望著他,烏爾青雲咂咂嘴道:“這事啊,老孟肯定氣得不輕!不過,北方,你們既然將這事,在網上都公開了!那該要的錢,還必須的要!若是要到一半,你們又退怯,要打退堂鼓,或推給彆的單位,那就沒意思了!這恐怕在網民麵前,也無法交代!!”
路北方聽著烏爾青雲這話,自然也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自然就是支持他,讚同他這樣做。
路北方當即身子一挺,麵朝烏爾青雲道:“烏爾書記,放心吧!這事兒,我既然選擇這樣做了,肯定會問他要個結果的!……要不然,真不好給網友們交代!!”
……
事實上,在那天孟偉光想救助魏雲山,讓他出麵做下路北方的工作未果,結果在電話中和路北方杠起來,被路北方掛了電話後,孟偉光握著手機,還大聲罵了句“傻x!我……”的國罵,然後才回到辦公室,將手機砰地丟在桌上。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去求助省委書記魏雲山,可惡的魏雲山隻會哼哈敷衍,竟沒有替他出頭的意思。
而他醞釀了多時,經過深思熟慮,想要狠狠咒罵、侮辱路北方的電話,路北方卻根本不和他對罵,而是將電話給掛了!
這很氣人!
真特瑪氣死了!
孟偉光的心很亂,頭很痛。
他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抱頭,陷入深深沉思之中。
他知道,自己現在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種危機,不僅是在公眾麵前顏麵掃地的危機,而是他在政治中陷入困境的危機!
路北方登出的那則公告,就像一顆重磅炸彈,炸得他苦心經營的形象千瘡百孔,那些原本對他唯命是從的下屬,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似乎都多了幾分異樣,背後說不定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另謀出路。
“自己是堂堂大省長?卻縱容兒子欠債不還?”
這種聲音,雖然一個人沒有跟他說!但他卻時時刻刻,感覺從四麵八方朝他湧來!
“還有省委書記魏雲山那老鬼,在這時候,不幫自己教訓路北方!刹住他這樣的作法!相反還含糊不清,態度不明,完全是要將他當棄子!”
“重要的,還有路北方根本不吃自己威脅他那一套!擺明了就要和自己作對!而且,還說這公告給的是15天,15天一到,他們還要繼續催要這判決的欠款?偏偏這時,還不知兒子那邊是什麼態度?他們肯不肯回來應對這事?”
孟偉光感覺這頭,真是快要炸了!
……
不過,孟偉光也不是等閒之輩。
在官場摸爬滾打三十多年,也經曆過太多挫折和危機。
坐在辦公室尋思了會兒,他揪著自己的頭發,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有冷靜,才能想到破局之道。
抱著頭在辦公桌上悶坐了足了半小時,接著,他又在辦公室裡,背著手來回走動。
他的頭低著,步伐沉重,臉色蒼白。
不過,他就在走動中掂量考慮各種應對之策。
在苦思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桌子一拍,朝著旁邊辦公廳杜艾雲那辦公室吼了聲道:“杜艾雲!你過來。”
杜艾雲知道孟偉光心情不好,這一整天,她事實上就揪著心,恨不得就站在門邊,等著他吩咐。
“孟省長,有事?”
“你現在就給我安排去京城的飛機!越快越好。”
“呃!孟省長,您說現在嗎?”
孟偉光黑著臉:“就現在!這還用說嗎?”
杜艾雲被孟偉光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應下,轉身小跑著出去訂票。
孟偉光獨自留在辦公室裡,他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雙手無力地搭在扶手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思緒如亂麻般糾結。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響著,每一聲都像是在他緊繃的神經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他回想起往昔在官場縱橫捭闔時的意氣風發,哪曾料到如今會被路北方這麼個“程咬金”殺得陣腳大亂。
“哼,路北方,你彆得意得太早!”孟偉光咬牙切齒地低語道,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他心裡盤算著:“這一趟去京城,一是搬出自己後台沈文濤,讓他陪著自己來趟浙陽,整肅下浙陽的省常班子!給自己立威!同時,看沈文濤能不能幫著自己找個國企,或想個法子,先將綠穀縣的錢還上,堵著他路北方的嘴!完了,自己再聯係兒子孟世華,讓他想辦法還這國企的錢!”
雖然這有種老子替兒子還債的錯覺,但眼下,也是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