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0章(1 / 1)

“但是在我看來,他們確實是在不斷向後,不斷後退!”

“因為我不種地!”

“因為我吃的米糧是脫了殼的。”

“我甚至不知道,米糧和秧苗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希望他們前進,希望他們進步,希望他們能擺脫低級追求,變得高尚一點。”

“我的意誌,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大的破壞!”

“嶽先生就像高山,居高臨下俯視眾生。”

“但您永遠無法深入民間,深入基層,深入到每一個百姓身上。”

“嶽先生不可能用百姓的視角,看到水麵上的天光雲影,更感受不到百姓們其實是在雲端漫步。”

“所以,就讓我當嶽先生的拾穗者吧!”

嶽川頓時明白了,小墨是要像人參果樹一樣,走“個體”路線。

人參果這種特殊存在是“個體”,而非族群。

就像“大紅袍”是茶樹個體的名字,而非群體,或者品種。

小墨要成為人族中的大紅袍、人參果樹。

天下間,所有的城市都是君王建立的。

即便不是君王建立,最終也都會成為君王的私產。

因為建城的土地,維係城池運轉的資源、物資,甚至城中居住的百姓,全都屬於君王。

所以,天下間所有的城池都一個德行,一個鳥樣。

城池與村莊,天然的利益相悖。

所謂城市化,就是君王權力的下探、延伸。

而城市的進步,就意味著農村的退步。

華夏土地上,兩千多年來都是“王權不下鄉”。

以地主為代表的鄉紳士族、宗族勢力,以及數量龐大的民間自耕農。

他們表麵上服從城池為代表的皇權,實則一直有高度的自由。

這種自由就是隨時可以“驅逐韃虜,恢複中華”,隨時可以“闖王來了不交糧”,隨時可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所以,華夏兩千多年曆史,從來都是農民起義,而沒見過城市的商人起義、學生起義、工人起義。

因為隻有農民的根子在農村,在土地。

他們沒有後顧之憂,敢於拋棄一切,打碎一切。

即便完全脫離城市,脫離皇權,他們也能存活,甚至活得更好。

而城市化之後,再也不會有農民起義。

關停農村的私塾、學堂,把農民的後代趕入城市學校,這就是文化上的“圈地運動”。

為了孩子上學,父母必然要去城市就近照顧。

農村沒了孩子和年輕人,就隻剩下老年人。

宗族、親戚、血緣、鄉土這些農民起義的紐帶,全都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五十年後、百年之後,那些荒廢破敗的農村會徹底消失、倒塌。

農村,也就成了一個永久的過去式。

農民,這個華夏最根基的政治勢力也將徹底消亡。

嶽川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最終緩緩點頭。

也正是這一刻,嶽川認可了小墨的說法,認可了墨家作為“個體”的存在。

這確實是一個不同的視角,一個不同的出發點。

“小墨,說下你的打算,如何修築村莊、城鎮,如何維持運轉,又如何為天下做貢獻。”

“嶽先生,容我再想一想!”

過了許久,小墨終於抬起頭。

“嶽先生,我記得您說過一句話: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

“我們墨者精研格物,追尋真理,用雙手成就夢想,用學識改變世界。”

“前期,墨者的主要職責就是學習,鍛煉,領悟。”

“達到一定程度,墨者就可以開辟自己的村莊、城鎮,實踐自己的構想。”

“墨者可以用自己的學識製作各種器具,帶領村莊、城鎮中的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

“我們可以根據墨者領地的發展水平,培養新墨者的數量和質量,給予一定的獎勵。”

“至於獎勵內容……”

小墨目光瞄向人參果樹,用意不言而喻。

嶽川笑了笑。

人參果確實是好東西。

普通人根本無法拒絕。

即便他們自身不需要,他們的子侄後輩、門徒弟子也肯定需要。

不過,單憑一個人參果,吸引力太小了。

“小墨,對於大周而言,土地是生存的基礎,也是一切秩序構建的基石。那麼,墨家的‘土地’是什麼呢?”

小墨想了很久。

他很想說格物、學識。

可是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在大周,沒有土地會死。

但是沒有格物,沒有學識,人最多隻是文盲。

不擋吃、不擋喝。

顯然,學識還沒有達到“土地”的程度。

小墨想了又想。

是列車嗎?

是人參果樹嗎?

總感覺差了一點點。

嶽川說道:“是墨法!是支撐墨法的能量!”

小墨恍然大悟。

墨家的優越,基本都是以《墨法》為基礎建立起來的。

這也是普通人掌握機關術、傀儡術的鎖鑰。

有這個能量,就是墨者。

沒這個能量,雖然也能成為墨者,但機關術、傀儡術就差了幾個檔次。

所以,對墨者而言,墨法能量就是“土地”。

嶽川說道:“土地兼並,是永遠無法回避的問題,那麼,墨法能量有沒有兼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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