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草湖最開始是老大哥設立的一個補給中轉站,有士兵駐守,後來老大哥撤走後,這地方依托著原先的哨所,慢慢變成了交易皮草的地方,也就有了皮草湖這麼個名字。”
這是十幾天前,疤叔初次談起皮草湖時說過的話。
當時我聽完後,對這地方的印象,大概就是有個小湖、有處老哨所,然後周圍有一些氈包、攤位什麼的。
哪曾想啊,當我們站到山梁上往下一看,瞬間就懵了。
眼前是一片小盆地,不算很大,充其量一裡見方,被一灣湖水分成南北兩個區域。
南側偏小,是一座二層哨所和幾處紅磚房,就跟我預想的差不太多,但北側就不同了,大大小小的氈包、攤位、帳|篷、集裝箱……保守估計也得有五六百處,其間商販叫賣、遊客往來,熱鬨程度甚至不次於芙蓉街的夜市!
所以南瓜才會問:咋找老譚……
沒等我琢磨,一陣清風迎麵撲來,其間夾雜著濃濃的烤肉味道和奶茶香氣。
猛猛吸了一口,我立即擺手說:“不知道,不管了……”
“天大的事兒,也特麼得等咱吃飽了再說!”
“對對,先吃飯!”
……
十分鐘後。
一處烤肉攤位旁,我盯著木樁上的硬紙板,再次陷入了懵逼。
紙板上沒有中文,隻有蒙文和英文。
第一列蒙文下邊,用英文歪歪扭扭的寫著:LAMBKEBAB$10perskewer。
我英語學的一般,但這幾個單詞還是認識的,而在這塊紙板上,10是最小的一個數字。
我頓時意識到了一個關鍵問題——沒帶錢!
畢竟我們都不會蒙語,而一旦碰到花錢的時候,難免就需要交流,所以包括上次來外蒙,經費一直都是馬哥拿著,這就導致我那段時間,身上基本不怎麼帶錢。
“老板……”
南瓜招呼著就要往上湊,被我一把拽了回來。
“乾哈啊川哥,不在這家吃麼?”
我看看他又看看郝潤,咽了口唾沫就問:“那啥,你倆……你倆身帶錢了不?”
南瓜臉色一變:“咋?你沒帶錢啊?”
“沒、沒有啊……”
“哎!我好像帶了點兒!”
郝潤一掏兜,拿出五張一千麵值的圖格裡克。
我掰著手指頭按彙率一算,頓時嘬起了牙花子。
按當時的彙率,五千圖換美金大概能換四塊六,還不夠買半串的呢!
見我臉色不好,郝潤又問:“怎麼?不夠麼平川?要不看看彆家,興許能有便宜的呢……”
“唉……”
我長歎口氣,心說真是他媽的百密一疏,跳河之前,咋就忘了跟馬哥要點錢帶上呢?
“甭看了,這種地方,肯定啥啥都特麼死貴,還是先找老譚吧。”
說完我四處一看,見一個賣牛肉乾的大叔比較麵善,就醞釀了一下,走上去問:“大叔,會說漢語不?”
“賽白努!”
大叔把我當成了顧客,大喊賽白努的同時,手上哢嚓一剪子,一塊手指頭那麼長的肉乾就遞到了我麵前,並一個勁兒的晃悠著。
都逗過小貓小狗吧?
尤其是小狗,拿根火腿腸在它麵前晃,它頭就會跟著晃。
我當時就跟小狗似的,不自覺盯著著肉乾上下點頭。
好在我刻意保持了距離,不然這大叔絕對會把肉乾往我嘴裡懟,而真要懟進來,我百分百忍不住會吃。
那就完蛋了,不買上幾斤甭想走。
馬哥說過,這邊好多商販都這麼乾。
實際上也不光這頭,基本上10年以前,咱這邊到了草原上,也有不少黑心商販會用這種套路。
我趕忙使勁搓了搓臉,擺擺手比劃著說:“不,大叔,我不買,你會說漢語不?額……砍…砍油死屁克…拆膩嗞?”
“拆膩嗞?”
“對對,拆膩嗞!”
“拆膩嗞賽白努——!”這大叔忽然嚎嘮一嗓子,手裡肉乾晃悠的更起勁兒了!
見他有走出攤位的趨勢,我拔腿便溜,那大叔這才反應過來我不是買東西,當即嘰裡咕嚕的大吼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在問候我去世多年的父母……
一個人問完,周圍這一小片基本就廢了,得離遠了再問。
可那話怎麼說來著?
人一旦到了走背字兒的時候,那真叫一個事事不順。
北側靠西的位置是食肆區域,我陸陸續續問了也得有六七個人,竟沒一個人懂漢語,也沒有人認識老譚。
眼見郝潤都開始打晃了,再加上我們也走到了邊緣位置,我指向一塊石頭,就說歇一歇再找。
靠著石頭坐了幾分鐘,南瓜推了推我:“川哥,那個老譚……該不會不在這了吧?要不……要不咋能一個人都不認識啊?”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因為我心裡也產生了這種擔憂。
萬一這人不在這怎麼辦?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身無分文,把頭也聯係不上……
“咦?”
忽然,看著眼前熱鬨的區域,我似乎意識到,我們為啥打聽不著了。
這地方靠西邊是食肆,中間是販賣區,靠東邊的位置看起來像是住宿區,剛剛在裡頭覺察不出來,但現在整體一看,我發現比起兩側,販賣區的設施明顯偏舊,氈包基本是灰的,集裝箱也大多褪色生鏽。
我仔細琢磨起來。
跳車之前,疤叔隻說讓我來這找老譚,卻並沒說怎麼找。
這大概率不是他忘了,而是這個老譚很好找,應該一問就有人知道。
轉了轉眼珠,我心說沒準是因為兩側的攤位,都是這一兩年新來的,所以才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我立即站起身道:“南瓜,你看著郝潤,我再去打聽打聽!”
來到販賣區。
確實,狗熊、野狼,甚至大貓……還有不少我不認識,但肯定都見不得光。
我轉了一圈,鎖定一處氈包最舊的攤位,賣貨人是個胖大嬸。
深吸口氣,我走上去攀談道:“你好,請問……請問你會說漢語麼?認不認識一個叫……額叫老譚的?砍……”
前半句胖大嬸明顯聽不懂,直到我說出老譚二字,正準備“砍油”時,她忽的一愣,重複道:
“老譚?”
“對對,老譚!”
我瞬間精神一震,比比劃劃的說:“我……我找老譚……矮……矮飯的……老譚!”
“油飯的老譚?”
出人意料,胖大嬸不會漢語,卻會英語,雖然口音不是很準,但說的很溜。
我立即一邊點頭一邊葉嘶:“葉嘶葉嘶!矮飯的老譚,外爾……”
“特貓肉!”
胖大嬸一個單詞打斷了我的話,接著繼續說道:“老譚!特貓肉,拜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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