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俊江撓了撓頭,“左武衛這幫混子可不像段二,養豬養得精細。有些直接把獵來野豬崽塞進了豬圈裡。”
“野豬肉什麼味道……”故意拖長了語調,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你們知道吧?”
秦景和盧照對視一眼,隻能默默點頭,表示讚同。
野牛可能是打牙祭的借口,但野豬絕對是彪悍和野性的代名詞。
瘋狂的養豬方式和左武衛冷冽的氣質,竟然出乎意料的搭配。
另一頭,四衛一行人改換形容,全部穿著便服,趕著長長的車隊向著預定的交接地駛去,位置大致在行營和四野莊中間。
從遠處望去,他們宛如一支龐大的商隊,然而走近細看,便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凡。那股子殺伐之氣,即便是刻意隱藏,也難以完全遮掩。
釣魚這種事,也不是人人都能乾的,它需要渾然天成的演技。
他們天剛蒙蒙亮便踏上了征程,待到太陽高懸於頭頂之時,距離那交接地點尚有七八裡之遙。
段曉棠費儘心思抹的那點花露水,香味早已在漫長的旅途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倘若路程近些,她今晚都能四野莊舒舒服服地歇一晚,明天清清爽爽地返回長安。
可惜現實總是那麼不儘如人意。
祝明月到底無法像軍隊一般明目張膽地派出斥候,但車隊之龐大,即便是遠在一二裡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段曉棠等人,早在斥候回報中得知,祝明月一行人,早在預定地點等候。
長安距離此地更近,如果她們從四野莊出發,路程還要更短一截。
段曉棠和同僚們打一聲招呼,立刻策馬向前,去和小夥伴們彙合。
揚鞭時意氣風發,臨到近前卻反生躊躇。
熾熱陽光下,祝明月與眾人悠然自得地站立於一片茂密大樹的濃蔭之下,仿佛是大自然特意為他們撐開的一把巨傘,遮擋住了所有的炎熱與煩躁。
即便隻是從背後望去,段曉棠那雙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辨認出每一個人那熟悉而獨特的身影。
段曉棠“憐香惜玉”慣了,不覺得小夥伴們會僅僅因為一時的重逢喜悅,就輕易將自己置身於烈日的炙烤之中。
所以,隻能她自己主動上前了。
好在作坊鋪子的夥計們大多認得段曉棠的臉,主動讓開道路,請她進去。
行至中途,段曉棠為了平複自己那因激動而略顯急促的心緒,果斷翻身下馬。將坐騎的韁繩輕輕交給了一旁守候的親兵,自己則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顯得那麼堅定而有力,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段曉棠,回來了!
這一刻,陽光似乎也變得柔和了許多,仿佛連風都在為這份重逢而歡呼。
林婉婉第一個衝了過來,如同一道疾風般掠過人群,毫不猶豫地撲進了段曉棠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之中。
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與喜悅,“寶貝,我好想你啊!”大半年風雲突變,她們三個差點永彆。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從林婉婉的眼眶中滑落,打濕了段曉棠的衣襟。
段曉棠將林婉婉輕輕地抱在懷中,用最為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她那顆激動不已的心,“我回來了!”
“我也很想你們!”
祝明月極力壓抑著自己同樣激動得難以平複的心情,緩緩地走上前來,將這兩個久彆重逢的小夥伴緊緊地擁入懷中。
聲音輕柔而堅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戚蘭娘和趙瓔珞不習慣熾熱外向的表達,此刻也忍不住被這份深情所感染。紛紛走上前來,五個人緊緊地抱作一團,仿佛要將彼此的心跳和溫度都深深地烙印在對方的心中。
戚蘭娘輕輕地抽了抽鼻子,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終於回來了。”
最初的情緒散去,理智占據上風的林婉婉將其他人擠開,開始在段曉棠身上反複摸索,隻恨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脫衣檢查。隨即,她的手指搭上了段曉棠的脈搏,開始把脈。
這是每次出征歸來後都會有的流程,段曉棠笑得輕鬆自在,“我沒受傷。”
林婉婉嘟著嘴道:“可你黑瘦成這樣……”
段曉棠手撫著臉頰,笑道:“這是最健康的小麥色,人家想美黑還要花錢呢!”
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毫無助益,段曉棠話鋒一轉,“我瘦了,肉全長你身上去了。彆人都苦夏,你倒是愈發圓潤了。”
這大半年的糖醋麻辣,隻有林婉婉自己清楚。麵條總挑細處斷,命運專找大饞豬。
林婉婉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臉頰,拒絕承認這個既定的事實,一口咬定,“都是光線問題。”
加之她實在不耐陽光的照耀,便拽著段曉棠往剛才待過的樹蔭下走去。
趙瓔珞在一旁調笑道:“林大夫天天抱著冰塊不撒手,哪還知道什麼叫苦夏!”
今日這般頂著烈日奔波幾十裡,全是一片真情。
段曉棠語氣中飽含豔羨之意,“我也想過這樣的日子。”
林婉婉豪氣乾雲道:“放心,等回了家,冰飲、冰淇淋、冰西瓜,應有儘有,全給你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