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華清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這會也得說沒有。
武俊江再問道:“我有對不住武家、靳家的地方嗎?
靳華清的聲音愈發響亮,“那更沒有了。”
武俊江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孝子、賢婿、良夫,怎麼在段曉棠老家,就讓人避之不及了呢!
反問:“她怎麼想的?”
年輕人思路活,靳華清小聲道:“姑父,你沒發現,馮將軍問計的時候,段將軍看似是在出主意,但樁樁件件都是站在王娘子的角度說的。”
“你若是王娘子的家人,聽著是不是就順耳多了。”
武俊江連連點頭,“那是把馮四往半死裡整。”
武家彆的不多,就女人多,類似的紛爭並不少見。
靳華清試探說出自己的一點淺見,“我覺得,段將軍看重的,都是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武俊江追問道:“什麼東西?”
靳華清一臉無辜道:“都說了看不見,又怎會知道呢!”
話音一轉,“不過,段將軍無心婚嫁,但他家幾位娘子大好青春,總不好拖下去。”
透露一絲風聲,“我聽說,他家那位趙娘子許了段將軍的友人杜縣尉。”
武俊江依稀有些印象,“被吏部發配到三州的那位?”
靳華清點頭確認,“瞧著是人品貴重。”
武俊江歎息一聲,“除了品行之外,難道就不考慮其他了嗎?”
結親聯姻,怎能隻看品行。
杜喬不是庶民,但如今被吏部卡在三州動彈不得,前途可謂一片黯淡。
何況他是地方文官,兩邊都借不上力。這門婚事,堪稱雞肋。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段曉棠沒到那份上,但她若認下這門親戚,趙瓔珞風風光光嫁給手下寒門庶族出身的將官,日後夫榮妻貴,未嘗不是一段佳話。
靳華清推脫道:“這其中的門道,我哪看得明白。反正如今大軍回朝,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琢磨吧!”看誰的樂子不是樂子呢!
同樣盤算這些事的人還有盧照,他和秦景騎馬出營,還放不下這事。
問道:“表哥,薛長生和王爺、武將軍,有何不同?”依他看,相同點倒是有許多。
秦景卡在中間,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
秦景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不知。”
盧照點到即止,“她們幾人這些年,都沒想過入鄉隨俗,也算是執著了。”
秦景微微點頭,“嗯。”
盧照隻覺得有勁沒處使,心中暗道,如果葛寅在就好了。
再不濟,有個像孫安世一般地愣子也好,把事情挑破,是死是活都有個說法。
傍晚時分,範成明等人歸來,聚在夥房等開飯的時候,嘰嘰喳喳一通胡說。
溫茂瑞感慨道:“馮將軍走的時候,臉都是綠的。”
範成明一把爆米花塞嘴裡,“要是再讓段二這麼胡說八道下去,他的帽子又得綠。”
溫茂瑞重重地拍在範成明肩頭,懷疑他就是故意搗亂,不讓小狐狗好好吃東西。
“反正他心胸寬廣!”不知是誇還是損。
範成明作為整個事件的參與者,哪能不清楚其中的內情,“這能一樣嗎?”
一個是可有可無的外室,一個是明媒正娶的高門娘子。
孫安豐臉色微變,心有餘悸地喃喃自語道:“原來找我是為這事兒。”
範成明鄭重其事地囑咐道:“孫三,千萬彆答應。”
本以為是不讓下屬卷入風波,實則是,“你那點墨水,哪抵得上馮四的半幅身家。”
孫安豐一股不服輸的倔強湧上心頭,“怎麼不行了,段將軍都說了,那是顏如玉、千鐘粟。”
範成明隻是不屑地撇撇嘴,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她自己書還沒讀明白呢!”
右武衛著名文盲,聽她瞎吹。
溫茂瑞公正客觀地評價,“段將軍比你強多了。”甚至比那些自詡博覽群書者都通透。
鐵一般的事實麵前,範成明無法狡辯,隻能逮著軟柿子欺負。“孫三,你寫了這麼多年詩,哪一首廣為流傳、深入人心?”
“春風得意樓題一首,隻得一票,還是熟人投的。”
孫安豐心裡有數,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從容與自信,“比從前有所進步了。”
過去是詞藻堆砌,空洞乏味。如今至少能言之有物,讓人感受到一絲真實的情感。
範成明選擇用數據說話,“去年你得了幾票?”
麵對突如其來的質詢,孫安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掙紮了一下,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辯解,“我那時根本不在長安,哪裡知道。”
範成明嘻嘻哈哈地潑一盆冷水,“你在長安,是不是就得琢磨買票了?”
此乃春風得意樓公開的暗箱操作的法子,但能被暗箱操作上去,必須得有些基礎才行。
溫茂瑞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到時把你題詩文的位置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一定都投給你,支持你一把。”
問的是位置,而非內容,全是滿滿的人情,沒有一絲欣賞。
孫安豐正欲爭辯幾句,靳華清匆忙跑過來,說道:“秦將軍、秦校尉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