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千秋!”
杜喬幫段曉棠謄抄過不少文書,實話實說,段曉棠認真寫也能認。隻是許多時候她隻圖自己方便,不管他人死活。
杜喬咬牙道:“也行!”
段曉棠微微頷首,“我這就去幫你找人。”
確認地址,“還是剛才那片營地?”
杜喬點了點頭,“對!”
段曉棠自信滿滿地說道:“你先回去等著,人員馬上就位。”
杜喬信任段曉棠的辦事效率,立刻回到營地,通知眾人,“我尋了一批人前來幫忙抄寫,你們加快速度,先寫出幾張作為模板。”
他暗自琢磨,以右武衛普通軍士的文化水平,寫字不過是依樣畫葫蘆,更彆提懂得正式契約文書的格式了。因此,隻能讓他們照抄。
侯俊雄好奇道:“縣尉,你從哪兒找的人?”
杜喬簡短地回應,“朋友那兒借的。”
敲打一番,“侯郎君,契約既是規矩,小心專心方是正理。”
侯俊雄低頭看著紙頁上的文字,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親自書寫購買奴仆的契約。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是他的財產證明,倘若遺漏了任何一點,將來被人鑽了空子,定會後悔莫及。
孰料先等來的不是段曉棠承諾的支援,而是來送書案、筆墨等裝備的唐高卓。
唐高卓拍了拍杜喬的肩膀,竊笑道:“將軍剛調派人手,孫三公子就在旁邊念叨,‘丟死人了!’”
這片集市上,處處充斥著右武衛軍士的身影。
字跡還算工整的,就充當文書,寫各種各樣的契約;算數算的好的,就去後勤幫忙數錢算賬;能說會道的,多安排在與百姓多有交流的崗位上……“剩”下來的,多是榆木腦袋,不堪大用。
杜喬小聲回應,“隻要官印是真的就行。”
誰會在意上麵的字跡是否優美,重要的是內容和憑證。
杜喬如果敢在空白紙頁上蓋上大印,說回太平縣後再慢慢補充。太平縣敢認,在外圍把守的三衛會承認嗎?會放行嗎?
程序的正當性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
恰在這時,李開德帶著支援的人馬趕到,笑嗬嗬地說道:“杜縣尉,將軍臨時有事絆住了腳,我就先帶人過來了。”
杜喬自是認得李開德的,連忙道謝:“有勞李校尉了。”
李開德擺了擺手,笑容滿麵地說道:“千萬彆客氣,我女兒、侄女都在令堂門下求學呢!”
杜喬不由一愣,他隻從幾封簡短的家信中,知曉張法音在家開了一個小學堂教授女徒,但學生家長的背景不可能一一了解,不曾想其中竟然有李開德家的孩子。
唐高卓打趣道:“他這是要占你便宜呢!”兜兜轉轉算下來,李開德豈不是比杜喬高一個輩分。
李開德趕忙撇清,“可沒有這回事。”他就是單純地想拉一拉關係。
隨即,轉身招呼身後的手下:“快些坐好,準備動手抄寫!”
太平縣一乾人等目睹了一隊氣勢洶洶、裝扮彪悍的漢子大步流星地走來,很難不猜出他們的來曆。
這些人身形魁梧如山,四肢粗壯有力,腳踏簡陋的草鞋,身上的泥點子似乎還未完全洗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幾分不加雕飾的粗獷氣息。
麵對這樣一群與文弱書生截然相反的存在,圍觀的每一個人心中都不免泛起層層漣漪,疑惑之情溢於言表:這樣的人,真的寫字嗎?
果然不出所料,當這群漢子剛一落座就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