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9章(1 / 1)

林婉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問道:“怎麼了?”

顧盼兒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緩緩開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儘無遺地敘述了一遍,“家裡有意送二郎去參選挽郎。”

這也是她近日為何頻繁往舅家跑的緣故。反複梳理培訓其中的流程、禮儀以及諸多禁忌…甚至細致入微到了對柳恪的形容外貌進行一番精心的修飾與調整。

往常梳妝,無論男女,皆是追求肌膚的白皙無瑕,仿佛那是美的唯一標準。

輪到柳恪,卻需反其道而行之,把他黑裡畫。偏偏遇上炎熱的夏季,脂粉與汗水交織,難以持久,不知費了顧盼兒多少心力。

“挽郎”,這個詞彙對於王玉耶來說,或許並不陌生。

但顧盼兒深知,在場的其他人或許並不清楚它的含義,於是不得不耐下性子,逐一為他們解釋,“挽郎,特指王公貴族出殯之時,負責牽引靈柩、吟唱挽歌的少年。”

“烈王為國捐軀,是大吳的英雄,是無數人心中的楷模。。二郎若能送他最後一程,也是一份難得的榮耀。”

林婉不由得微微瞪大了雙眼,心中暗自詫異,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顧盼兒對吳嶺有著如此深厚的敬仰之情呢?

要知道,柳家和顧家都是徹頭徹尾的文官,對吳嶺的好感度在及格線以上就不錯了。拉滿,想都不要想。

更不要說,讓親戚子弟去參與抬棺材這種在許多人看來並不體麵的工作了。

還是王玉耶有見識,進一步闡釋道:“挽郎亦可視為一種出身,有機會選官。”

雖然比不上恩蔭來得順理成章,但也不失為一種入仕的捷徑。誠然,這其中或許夾雜著些許“幸進”的成分,但不妨礙它是正當且可行的仕途攀升途徑。

王玉耶繼續深入剖析,“去年為懿德太子抬棺的挽郎們,如今已陸陸續續封官,高者甚至有七品。”

何況吳嶺是壯烈殉國,能為他抬棺送行,無論是從麵子上還是裡子上講,都是極為難得的。

林婉婉驚訝得捂住嘴巴,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這種火箭般的升遷路徑,她竟然聞所未聞。

相比之下,祝明依舊保持著冷靜與理智,問道:“參選挽郎有何要求?”

顧盼兒:“六品以上官員家族子弟。”

也就難怪祝明月等人不知道了,光是這一門檻,便足以將絕大多數人拒之門外。

士庶如雲泥,七品更是一道坎。

柳家雖已沒落多年,昔日的光輝不再,但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家族底蘊依然深厚,人脈之廣、門路之多,絕非普通人家所能企及。、

即便是在家族衰敗的境遇下,柳家依然擁有著令人豔羨的資源與優勢。

祖輩留下的恩蔭名額不夠,那就另辟蹊徑,把柳恪送進國子監國子監深造,以期他日能夠步入仕途。

但這也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國子監內的學子眾多,能夠真正脫穎而出者寥寥無幾。

柳恪有些學兄時運不濟,都抱孫子了,還在家裡啃老呢!未能實現為官一任,不知造福還是為禍一方的夙願。

既然國子監侯官候官之路漫長且充滿變數,柳家顯然不願將寶全部押在這一條道上。眼前有個潑天的機會落在眼前,當然要牢牢抓住。

柳家立刻改換賽道,讓柳恪借挽郎身份出仕。

即便已然沒落,但這些祖上曾顯赫一時的長安土著,也比杜喬隻能千軍萬馬去擠一根獨木橋強得多。

祝明月篤定道:“想必競爭頗為激烈吧?”

顧盼兒輕輕點了點頭:“嗯。”

有了上一次挽郎選拔的光輝前程作為參照,加之吳嶺為國捐軀,其死法堪稱天下一等一的壯烈。無論是出於敬仰之情還是出於實際利益考慮,都使得這一次的挽郎選拔變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柳恪身在其中,實在算不上擁有什麼明顯的優勢。

顧盼兒:“此次選拔的主持者是禮部陳侍郎,父親說他偏愛那些清俊脫俗的士子。”

這一點上,柳恪倒是勉強符合要求。

唯一需要修飾的就是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以免讓人產生唱挽歌的少年體弱多病,可能會在半路夭折,最終變成“陪葬”的詭異聯想。

顧盼兒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哪知道烈王喜歡虎頭虎腦的!”

她向眾人訴說此事,不過是想了解一些內幕消息罷了,並未指望能夠走後門。

她們也沒有那個能耐去開後門。

畢竟,吳嶺的葬禮,不僅是孝子吳越的私事,更是國事。

禮部在儘職儘責的同時,也要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不,更確切地說,是尊重當事屍體的意願。

這方麵,柳三郎還能搭點邊,但他年紀太小了。柳恪從小到大就沒“虎”過,一直瘦得像條麻杆似的。

顧盼兒不由得打起一點歪門邪道的主意,譬如讓秦本柔在柳恪的衣裳裡絮上一層薄薄的絲棉,讓他看上去更強壯一點。

大夏天穿冬衣,還要頂著烈日訓練、唱歌、舞蹈…想想都有些遭罪。但和即將獲得的收益相比,這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呢?

顧盼兒說乾就乾,果斷道:“我去找舅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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