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如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微微顫抖地說道:“妾身多謝郎君恩典,唯願郎君身康體健,長樂無憂。”
馮睿達冷言道:“這些,都與你無關。”
馮睿達本無意再和秦桑如再多說一個字的廢話,但此刻,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抬起,所見的,僅是那如墨般漆黑順滑的發絲,以及一抹肌膚如雪般細膩的頸項。
自幼在長安繁華之地成長,馮睿達見過的美人可謂數不勝數。為何到了並州會起意納秦桑如呢!
那是一個還算溫暖的午後,他騎馬從她家門口經過,她臂間挎著一個竹籃,秋風拂過,她的臉頰泛起淡淡紅暈,但那笑容卻如同陽光般燦爛。
那笑容並非為馮睿達而綻放,即便是對著旁人,他也無心探究。隻是那瞬間的明亮,連並州這幫鱉孫給他使絆子的鬱氣都消散了兩分。
於是馮睿達遣人上門提親,他的私宅裡多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一切看似平淡無奇,順理成章。
他後來才知道秦桑如的名字,隻覺得這是個極適合春天的名字,聽著就是春意盎然。
可惜他們之間沒有春天,還沒等到草木發芽的時候,他就出征了。
再回來已是夏日,一片“綠意盎然”。
馮睿達過去看女人隻看皮相,不拘出身。如今曆經世事,竟覺得容貌身段固然重要,但腦子也同樣重要。
他怎麼就豬油蒙了心,看上這麼個腦袋空空的貨色呢!
王玉耶過去罵他葷素不忌,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屋裡拉,和大街上不挑食的野狗有什麼區彆?
馮睿達那時梗著脖子不認,女人隻要容貌可人,能把他伺候好了,又不是出將入相,其他的無需要求太多。
如今想來,王玉耶當真是沒有罵錯。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許多人都沒有。
馮睿達對王玉耶的不滿之一便是,她“斤斤計較”,永遠在權衡利益得失。
如今遇上這種全無算計的簡單腦袋,才知道有多讓人頭疼。
距離不遠的廂房內,段曉棠和一群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僚親切會麵。
梁景春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打探道:“段將軍,裡頭到底怎麼樣了?”
段曉棠堅守原則,板著臉道:“小孩子家家的,彆瞎打聽。”
梁景春不服氣地望著旁邊的竇鴻雲,心道姨父這年紀,總歸可以了吧!
可惜竇鴻雲對這種風月八卦不感興趣,至少不會在同僚麵前表現出有興趣的樣子。
梁景春打量身旁幾人,都是一副好奇,想問卻又不敢問的模樣,就等著他把正確答案掏出來了,聽現成的是吧!
梁景春不是讓人白占便宜的性子,思量一番,閉緊了嘴巴。腦子裡轉一圈,參與密議的幾人中,範、馮如今在正堂中,不知道做什麼。
段曉棠和李君璞的嘴,比蚌殼還難撬開。想要從他們嘴裡套出話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唯一的突破口隻有孫安豐,可看他麵帶晦氣的模樣,顯然剛才在屋裡,幾個“大佬”可能逼他乾了一點不怎麼好說出口的事。
李君璞和現場幾個南衙、大營的將官並不熟悉,隻坐在桌子邊喝茶,看起來冷漠而疏離,自然而然地與周遭人群保持了一段距離。
段曉棠辛苦忙碌一早上,本來高高興興地準備午飯,結果卷進這一樁風月糾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