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君璞的臉色比鍋底還要黑上幾分,沉聲問道:“有孕了?”
梁景春結結巴巴地回答道:“馮將軍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不過,他……他摸了摸那女人的肚子。”
馮睿達是否摸出了肯定的結果,旁人不得而知,反正臉色比李君璞難看多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眾人或多或少都已經有了些猜想。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孕期是否都會有孕吐反應也不儘相同,但大多出現在孕早期。
如今在場諸人雖未成親,但若在大家族中長大,或許都有過類似的經曆。
一個已成家的女人偶有不適,聞不得腥氣。周遭的親友既關切又期待地請來大夫看診。隨後,大夫鄭重其事地宣布:“夫人已然有喜,已經兩個月了,往後定要好生照料。”家人歡歡喜喜地打賞了大夫,並將其送走,同時與孕婦交代了一通注意事項。
馮睿達開春就出門了,一兩個月前還在草原上砍突厥人玩呢!
他難道能在夢中與姬妾相會,讓她懷孕嗎?
以李君璞對馮睿達的了解,這時候他不做出點過激行為,他就不姓馮!
李君璞篤定道:“他還做了什麼?”
梁景春縮了縮脖子,回答道:“他將宅子上下所有人都鎖拿了起來,嚴加審問!”
語氣頗為為難道:“這本也不算什麼大事,但關鍵是並州的人也在場啊!”
對於這類事情,人民群眾向來懷揣著樸素的“正義感”。
律法規定,通奸者流兩年。但律法是律法,民間自有民間的做法。
當初寧封若不是家門報得快,說不定就被人沉塘了。
哪怕馮睿達處置過激,中途見了血,於世俗人情上也說得過去。
隻要偷偷摸摸處置了,往後再有些許風言風語也無關緊要。
偏偏這會在場的不隻南衙的人,還有一些並州將官,萬一流傳出去再被人添油加醋,說不定引來一場攻訐。
馮睿達雖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本就不堪的名聲,恐怕會一落千丈。在不堪的基礎上,還附帶閃耀的綠光!
哪個男人願意和這種事情聯係在一起。
李君璞替馮睿達收拾過不少爛攤子,但從未想過連這種事都得來善後。
為了避嫌,他與李弘業對近在眼前的馮宅敬而遠之,連兩家的仆從也鮮有往來。
誰承想,竟會出現如此大的疏漏!
李君璞左手緊緊按住額前的青筋,問道:“如今那邊誰能說得上話?”
梁景春壓低聲音,“我六姨父在呢,但他也攔不了多久。”
多虧了武俊江家的那些八卦,眾人皆知這位六姨父是何許人也。
想必竇鴻雲此刻定是懊悔萬分,他為何會覺得在營中待得煩悶,想出來透透氣,這才應了馮睿達的邀約來喝酒,哪知道撞上這檔子尷尬事。
私立外宅,不好聽更不好說。
但馮睿達在這方麵管束得極嚴,去年底他的私宅被南衙諸衛當做體檢中心,將官們出出進進沒一個人見過他姬妾的真容,想來是有規矩的。
竇鴻雲今天見到了,卻沒想到是在如此尷尬的情境之下。
看似溫婉如水,小家碧玉,走在街頭巷尾,或許會被誤認為是一位相夫教子的賢淑婦人。誰又能想到,這樣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會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事。
竇鴻雲此刻隻覺頭痛欲裂,仿佛方才飲下的不是佳釀,而是足以令人神智錯亂的毒酒。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大門的方向,心中暗自嘀咕:梁景春不是說去搬救兵了嗎?為何遲遲未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