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之地恐怕要家家帶孝。
但若沒有吳越在前線死死拖住王庭大軍,一旦讓呼圖帶著精銳大部隊回到白道川,實力處於劣勢的羅布和吳含生大概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吳含生那句“切勿以她為念”,當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馮睿晉作為正宗將門子弟,又在兵部曆練多年,且親去並州探過情況。他的說法中肯且有見地,是無數不懂軍事的門外漢最為認同的觀點。
朝中無數將官也持類似的看法,可見馮睿晉的確是高屋建瓴。
不過馮睿晉最想乾的,還是趁呼圖集結大軍,後方空虛時派遣一支騎兵迂回繞後,剿滅沿途部落,直搗白道川王庭。
哪怕無法讓呼圖腹背受敵,也要儘可能消滅一大批阿史那氏的貴族,一舉給予突厥的上層勢力沉重打擊。
隻可惜,無論是吳越還是白雋,都沒有這份魄力。
春風得意樓大堂中,哪怕有人實在聽聞此事,覺得荒誕離奇,難以置信。
但昨日的露布飛捷不是假的,也就是說三件事中,一件是吳越乾的,一件是吳含生乾的,另有一件是他倆無意合謀的。
人群中有人附和,“昨日陛下在大殿中說,‘真乃吾家千金’。”
讀書人含量高的地方,無需特意解釋“千金”兩字的含義。
不提吳杲初封“千金”的本義,現在它不僅僅是一個單薄的封號,而是承載一個君父對子女的由衷誇讚。
無數文人墨客聽聞這樁傳奇事跡,心中暗自構思腹稿。不說為了春風得意樓的湯品細點。皇帝金口玉言,就證明這是如今長安城中的熱點。
緊跟熱點,不論古今,各行各業皆是如此。
表演台上,特意從平康坊請來的樂師,演奏著一首首帶著草原大漠風情的音樂。
不是薑永嘉不想扣題,而是如白秀然所言,從古至今與和親公主有關的音樂詩文唱詞,無一不透著哀怨之意,實在與今天的主題不搭。
隻盼著今天這些才子大展所長,寫出幾首能傳唱的詩詞,填補一點藝術界的空白。
在熱烈氛圍的感染下,許多人紛紛提筆在牆上揮毫潑墨,書寫詩文。豪爽些的連獎品的都不要,圖的就是直抒胸臆。
即便有個彆詩文主旨與祝明月的期望不符也無妨,晚上薑永嘉的粉刷大隊自會上場處理。
祝明月觀察一會,評判道:“總體持讚賞態度。”
按照中原的傳統,吳含生的所作所為,大約能換個攝政女主的位置。
但在弱肉強食的草原,沒有子嗣沒有強橫的武力,最終也隻能繼續做她的可敦。
白秀然盤算道:“過幾日,父親就該有信傳回來了。”
不是白雋不想傳遞消息,是他的人馬跑不過八百裡加急。
礙於通信距離的限製,如今她們所知的,就是那一封封冰冷無情的戰報。
前線戰事慘烈,死傷無數,好在她們的親人暫時平安。
白秀然迷茫道:“千金公主,會是最後一個和親公主嗎?”
祝明月輕輕搖了搖頭,篤定地說:“大約不會。”
如果大吳的君臣聰明點,他們便會發現一條全新的道路。
與其把公主連同豐厚的嫁妝白白賠出去,不如借和親名正言順的插手他國內政。
突厥是周邊唯一能與大吳相抗衡的大國,其他小國國力微弱,難以抵擋,這麼操作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會變成大吳的州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