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戰火硝煙的紛擾,枯黃的大地正以一種無聲卻堅韌的姿態,重新煥發出生命的奇跡。
在一片荒蕪的泥土之間,一朵嬌俏的黃色小花,倔強地破土而出。花瓣呈現出明豔的金黃,在周遭略顯黯淡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奪目。幾片嫩綠的葉子,像是忠誠的衛士,緊緊地簇擁在小花身旁。
這朵不知名的黃色小花,就這般傲然地挺立在路邊。不畏懼周遭的空曠與寂靜,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會注意到它的存在。
微風吹過,它輕輕搖曳。
段曉棠望著這朵小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無需湊近去聞,便篤定這朵小花必然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在她的想象中,那股香氣必定是清新而淡雅的,帶著一絲泥土的質樸與草原的靈動。
這股香氣,不僅僅是花的氣息,更是重生的象征。
生命自有其出路。
戰地黃花分外香,早有“先賢”如此說過。
大軍大勝班師的消息如一陣疾風,迅速傳遍並州,整座城市瞬間沉浸在一片歡騰之中。
在這喜悅的氛圍裡,卻夾雜著陣陣悲戚的哭聲。
現在傳回的隻有各部犧牲將官的名單,而且大部分高階將官才有被記錄在這份名單中的“榮幸”,至於那些低階將官的陣亡信息,隻能等戰後慢慢整理統計。
並州城中關係網錯綜複雜,人托人總能打聽到一星半點的前線消息。
具體的名姓難以打聽,但大軍的損失總有一個估量,尤其是那些底層的將士。
名聲和榮譽都是屬於達官貴人的,底層將士及其家眷圖的隻有平安二字。
此次北征,雖然大獲全勝,但相應的損失也著實不小。
並州城中的紙錢、紙童、白布、明器等喪葬用品,接連迎來了一波漲價潮。
除了這點在大局上可以忽略不計的市場波動,總體還算平穩。
以並州空虛的姿態,死水一般毫無波動,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連曾經被燒毀大半的刺史衙門,白旻也帶著一眾東拚西湊的小官吏修繕起來了。
官員為表清廉,通常不會主動修繕官衙。但並州刺史衙門的情況實在特殊,不得不修。
總不能讓所有官員都擠在晉陽縣衙辦公吧。
若忽略一些不甚明顯的新舊交錯痕跡,誰能想到它曾遭受過祝融之災呢!
至於為何是東拚西湊的小官吏,自然是因為張句在並州深耕多年,上下勾結,關係錯綜複雜,連累了一大批原有的並州官員。
大半年下來,幾番折騰,並州刺史府成為遠超京兆府的官場第一凶險地。
雍修遠行事有瑕,被白旻捉住把柄,成了推到台前的傀儡。
臨時從長安補官,遠水解不了近渴。
白旻借用雍修遠的名義,征辟了一批看起來身家清白的並州子弟,隻不過頭銜前多加了“檢校”二字。
他們往後能否將“檢校”二字去掉,就要看這段時間的表現了。
另一種辦法,就是將各地暫留並州的官員臨時“捉”來用了,打黑工的變成打白工。
好在他們都有施政經驗,不用臨時培訓官場規矩,直接就能投入工作。
並州地方官場上層幾乎被橫掃一空,除了領頭的白旻,半病退的雍修遠。
真正活躍在台前的實權官員,官階最高的竟然是晉陽縣令古陽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