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以往大家都覺得,或許此生都不會與他們交手,誰又會去關注呢?
誰能料到,呼圖為了鞏固大位,會將西境勢力綁上戰車。
段曉棠試探性地提出一個猜測:“會不會是羅布小可汗?”
這個名號對大部分而言,都有些陌生。
或許生活在西域的人會更熟悉一些。
範成達肯定段曉棠的推測,“有可能。”
當日吳含生遣使祭奠,他們在後堂可都聽見王金娥轉述之語。
從突厥王庭的勢力分布難以判斷,但從吳含生的選擇或許可以猜出一二。
與其隨意選擇合作者,她更可能選擇早已“中意”的人。
李君璞觀察兩人的表情,問道:“此人是誰?”
段曉棠快速的解釋,“羅布小可汗是阻卜的弟弟,誌在經略西域。”
突厥王庭中,輩分從來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羅布的政治傾向。
眾人眼見如此,並不深究範成達和段曉棠從何判斷,他們自有他們的情報渠道。
隻是這點可憐的猜測,對眼前紛亂的局勢,並不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按照地麵留下的痕跡判斷,呼圖的大部隊至少在他們前方四五日的路程。
若在中原腹地,快馬疾行一日,不說大城池,村落鄉鎮總是有的。
結果在這草原上一路行來,他們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哪怕原來在這片區域遊牧的人,因大軍經過,草場已不再適宜放牧,也都離開了。
好在是剩下星星點點的青草,人可以啃乾糧勉強維持,但馬匹卻不能不吃草。
除了晚上,他們隻有在遇見水源時,才會暫時停歇一會兒,而此時需要照料的不是人,而是那些承載著他們繼續前行希望的馬匹。
果真是人不如馬!
段曉棠牽著坐騎去飲水,順便在上流地帶將水囊灌滿。
急行軍的時候,不能希冀有生火燒水的時間,隻能喝一點生水了。
段曉棠從小河邊抬眼望去,隻見李君璞和馮睿達並排站在一起,正就著一個水囊喝水。
以段曉棠對二人的了解,他們喝的應該不是水而是酒,也不知道是誰偷偷夾帶了私貨。
馮睿達瞥見段曉棠的打量,高高舉起水囊,笑著喊道:“段二,來一點。”
段曉棠堅持原則,堅定地回答:“不要。”
至此,馮睿達終於相信段曉棠是滴酒不沾的。
飲水之後,隊伍的次序進行了調換。南衙左右武衛在前,並州大營在後。
隊伍繼續向前疾行百裡,前去探路的靳武率隊歸來。即便距離還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每個人都能從他的行動中感受到一絲驚慌。
靳武儘量保持平靜,趕到範成達麵前,下馬稟告道:“大將軍,突厥大軍調頭了!”
能被靳武探知,想來敵軍離得已經不遠了。
範成達鎮定自若地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靳武微微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漫,漫山遍野都是。”
時至今日,段曉棠終於知道,原來有一個比漫山遍野的紫河車更令她惡心的存在。
那就是漫山遍野的敵人。
尤其是在己方處於不利地位的情況下。
範成達冷靜地吩咐,“梁五,去和並州人說一聲,讓他們相機行事。”
這件事太過意外,按照之前的判斷,他們距離突厥大軍本該還有數日路程。
如今突厥大軍突然調頭,不管是想嚇唬他們,還是準備露出獠牙進行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