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喬舉目望去,車轔轔,馬蕭蕭。白旻在並州的做派,哪怕比不得白雋謹慎,但也不遑多讓。
他除了在武功莊園和白旻近距離接觸過一次,在並州白府是第二次。
不曾見白旻在長安出行是何種排場。但直覺他並非如此興師動眾之人,難道當真是因為並州地處邊鎮,局勢不穩,故而才需要重重保衛?
杜喬心底明白,白旻如此重視,並州分號不說生意蒸蒸日上,至少不會遭人貪汙截留。換言之,他年底的分紅,還能再多幾個子。
杜喬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此刻,早已回城的範成明將自己的“團夥”聚到王府,召開了第一次碰頭會議。
自從吳越離開後,並州王府的使用權暫時落到了範成明手中,成為南衙四衛的辦公場所。
因為右武衛有“文武雙全”組合,其他三衛的留守人員在各方麵就削弱不少,主要承擔的任務不過是守營和轉運。
範成明作為臨時負責人,看著手下一群蝦兵蟹將,除了寧岩,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順手點了幾個小紈絝,讓他們以後跟在自己身邊。並州大營、地方官府、本地士族、白家各方麵都要“照料”到。
諸事係於一身,範成明居然有點分身乏術的感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應對。
哪知道有朝一日,範二霸王也會成為稀缺品。
範成明分派完任務,然後讓人各回各營,有事來王府碰頭。
轉頭就去偏院,在吳嶺靈前上香,嘴裡念念叨叨,“王爺,你知道七郎給我壓了多少事嗎?不僅是公事,還要盯著給你燒的窯。”
“光吩咐人辦事,也不知道漲點俸祿!”
陳鋒抬眸不語,他早知曉範成明的性情。
孰料範成明並沒有放過他,問道:“陳統領,你說是不是?”
陳鋒低聲道:“俸祿是朝廷依照官階評定的。”
範成明當然沒什麼大逆不道的想法,他隻是變著法向吳嶺許願要升官而已。
範成明若沒點厚臉皮,恐怕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俸祿都是往後的事,我這次給營裡準備了那麼多‘好’東西,武將軍他們可千萬給我爭點氣。”
毫不掩飾自己蹭下屬軍功的心思。
陳鋒到底是個實誠人,沒追問範成明究竟給突厥人準備了哪些花樣,聯想到王府裡先前的一出又一出,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範成明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這回辦這麼多事,賞賜得多要點。”
抬起下巴對著棺木道:“王爺,你在底下要是閒著,可得給七郎提個醒。”
吳嶺生前,範成明肯定不敢這麼放肆。但現在人躺在棺材裡,還不是任他說話,反駁不得。
範成明今日來,不是尋吳嶺“聊天”,而是特意來找陳鋒的。
手搓著衣角,糾結不已,說道:“陳統領,我今天和左候衛的人說話,才知道肖將軍收了梁國公的重禮。”
“這事兒,你知道嗎?”
官場之上,互贈年禮本是稀鬆平常之事,不能因為南衙和大營門戶有彆就拒絕往來。
真正讓範成明留心的是,肖建章的禮單厚度和呂元正不相上下,而呂元正的禮物,又與範成達相差無幾。
雖說兩人都是掌管一衛的臨時主將,但在韓騰中風的前提下,資曆最深的呂元正升任大將軍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肖建章和他,甚至其他兩衛大將軍相比,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