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準備停當,狄正青將酒水撒在地上,“你們慢慢喝!”
狄泰寧和梁景春跪在最外側,各自從籃子裡掏出紙錢,向天空拋灑。仿佛白色蝴蝶帶著生者的哀思,在風中翩翩飛舞。
武俊江抓著一把紙錢,香燭上借火,在身前點燃。
“小子第一次來,望諸位先輩見諒。”
四人跪在原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這場簡陋的祭拜儀式就算結束了。
狄正青沉聲道:“叔祖,這次去打突厥,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們啊!”
臨離開時,狄正青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帶,交由狄泰寧,讓他綁到樹上去。
往後他不知道還會不會來,事情總得有人做。
武俊江隱約見布帶上的字跡:不孝子孫狄氏正青,祭叔祖及諸同袍。最後的落款則是時間。
原來樹上那些各色布帶,並非單純的祈福,而是一種“留言”。
狄正青望著樺樹上那些早已褪色甚至碎裂的布帶,心中感慨萬千。
“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有十幾家人。現在新鮮的也就兩三家了。”
武俊江:“他們哪去了?”不到滄海桑田,便已物是人非。
狄正青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不方便,也可能是忘了,甚至是沒人了。”
這處軍寨的位置算不得便利,除了居住在周邊的百姓,其他就隻有出征、巡邊才可能經過。
武俊江:“你見過那些人嗎?”
狄正青闔目道:“一個都沒見過。”
送彆各路大軍後,白旻和身邊的官員士族談笑風生,端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好模樣。
尤其對著並州刺史雍修遠這位“現管”,話更是說得含蓄而微妙。
“滎陽來人,送了好些佳釀,雍刺史可得好好品嘗一二!”
他隨口提一句滎陽,旁人會順理成章的認為是出自他的嶽家滎陽鄭氏,引發無限遐想。
白旻釋放善意,雍修遠自然欣然接受,“能被白大公子看得上,自是世間難得的珍品。”
白旻默笑不語,滎陽盛行土窟春,但他要送出去的卻是地瓜燒。
杜喬難以融入的核心圈子,李弘業受限於年紀,旁人也不會當真尊重他的政治身份。
如今祭天大典已過,戒備逐漸鬆懈,正是遊覽並州名勝晉祠的好時機。
杜喬邀請道:“弘業,我們四處逛逛如何?”
李弘業點頭如搗蒜,乖巧應允。
細說起來,晉祠占地麵積並不大,杜喬過往曾在斷句殘篇中見過兩行關於它的介紹,可惜簡略至極,僅提及了悠久的曆史,對其中的山水樹泉一筆帶過。
如今帶著李弘業一同觀賞,杜喬發現自己對晉祠的了解寥寥無幾,難以細說。
許多景致便是如此,初見時或許平平無奇,但一旦了解其背後的曆史背景,便會驚歎於那份厚重與磅礴的力量。
杜喬正是撓頭之際,突然瞥見了救星,“少琰!”
柳琬轉過頭來看,發現兩人,“長林,你也來欣賞景色?”邊說邊邁步走來。
柳琬走到近前,發現杜喬身後還藏著一個人,“小郡公。”
李弘業並不認識柳琬,隻是微微抬頭望向杜喬。
杜喬介紹道:“這是河東柳氏十一郎。”
李弘業禮貌地點頭回應,“柳郎君。”
柳琬好不容易遇見正主,但看李弘業的身高、年紀,便不在他麵前提那些少兒不宜的話題,專心和杜喬探討起風景人文。
“遊記我倒是看過兩本,但對山西的介紹卻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