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環顧四周,卻不見杜喬的身影,“長林呢?”
這時節所有人的穿著打扮都以保暖為第一要義,更何況出仕之人,衣著更是要穩重得體。
段曉棠舉目望去,一片黑襆頭下,是或黑或綠或藍的衣裳。
她和杜喬的交情交情匪淺,但此刻把眼睛看花了,都沒把人找出來。
好在白雋一群親隨沒進來,否則一群穿著與親貴無異的人同時站在一起,哪還分得清楚誰?
李君璞伸手往前方一個角落裡一指,輕聲道:“在那兒呢,和他的朋友們說話。”隱約知曉是三州的官員。
段曉棠順著李君璞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最先看見的不是杜喬,而是穿著一身綠色提花圓領袍的柳琬。
一來柳琬相貌出眾,二來這身衣裳在人群中有一種低調的顯眼感。主要還是臉的問題。
段曉棠拉長調子,“原來是柳十一郎。”
李君璞若有所思道:“河東柳氏?”
段曉棠點了點頭,“是啊!”
李君璞唇角微微勾起一個莫名的笑容,意味深長道:“原來是他啊!”
段曉棠恍然想起一件事,“他上次去你家找李三,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想來這兩個人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
李君璞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道:“他找錯人了。”
段曉棠此刻的目光全落在李君璞臉上,明明是熟悉的五官,卻有一絲不同的味道。
李君璞問道:“我臉上有臟東西?”
李弘業仰著頭仔細看了看,“二叔,沒有。”
段曉棠鄭重說道:“你剛才笑得很奇怪。”
李君璞瞬間收斂起表情,恢複成平時那副板著臉的模樣,“笑怎麼會奇怪呢?”
他隻是很少笑,不是不會笑。
段曉棠描述的是感覺,“你剛才笑得好似幸災樂禍。”
這種事出現在李君璞身上實在太難得了,他向來對自己嚴格要求,況且以他一貫來的糟糕運氣,想要嘲笑他人也不容易。
李君璞回顧方才的心路曆程,自省三息。並沒有否認,而是問道:“很明顯嗎?”
段曉棠實話實說,“其實也不太明顯。”主要是對他太了解了。
提醒道:“下次記得背過身去。”
李君璞輕輕點頭,“嗯。”
段曉棠低聲八卦道:“剛才笑什麼,說來聽聽,一定不告訴其他人。”
李君璞還能不知曉段曉棠的德行麼,“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今天他若守不住秘密,改日小院,甚至連徐昭然夫妻都能知曉。
段曉棠故意道:“所以‘非禮’咯!”
李君璞不欲再多言,“隨你怎麼想。”
恰時杜喬歸來,段曉棠隨口問道:“你們說什麼呢?”
杜喬老實答道:“智明將要回汾州,我們商量給他辦個餞行宴。”
當著另一個朋友圈子的人,杜喬自然不會大喇喇地稱呼冉智明的外號。
一行人邊說邊往外走,李君璞特意扭頭望了一眼人群中格外顯眼的柳琬,似乎要將他的五官記在心裡。
聽到杜喬的話,主動道:“我那兒有些好酒,你們拿去喝吧!”
杜喬推辭,“不必了。”沒這個道理。
段曉棠笑道:“你放心,等白大公子到,我們的物資都能補充一撥。”
並州其他人看白旻:輜重。
段曉棠看白旻:我的快遞。
白旻這次本就是押送輜重前來並州,債多不愁,捎帶些行李舉手之勞。
等段曉棠拎著幾張墨跡剛乾的紙頁回營的時候,隻見莊旭站在營門口,有條不紊地指揮各種高大的糧車入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