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明身體半縮著說道:“左手有些不方便。”
莊旭不由得鬆一口氣,“那還好。”不算糟糕的情況。
以現在的觀點,老人一旦中風,家裡基本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
不慣用的左手功能受損,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莊旭虛偽的安慰自己,“人生七十古來稀……”韓騰便是立時死了,也稱得上喜喪。
想了想這個想法實在不恭敬,手掌輕輕在臉上拍了兩下,“呸呸,大將軍定然長命百歲。”
韓騰年老,眾人多少有些心理準備,雖然有些惶然,但說不上多意外。
段曉棠摒棄雜念,問道:“大營事務如何安排?”
長安如今隻有一座空營,他們也夠不上。
範成明隻能說點眼前的,“王爺和我哥他們原本想讓呂將軍留守,現在換我了!”
莊旭歎道:“時也命也!”
對三人前途而言,右武衛保持如今的局麵是最好的,韓騰垂拱而治,底下諸將野蠻生長。
等等個發展三五年,他們翅膀硬了,像歡送杜鬆一樣,好聚好散地將呂元正送走。或者他們自己拉出一班人馬出去開分號。
無論哪一種,都是對現有勢力的擴張。
南衙十二戰衛,還有餘地讓他們借殼立營。
可現在韓騰的身體撐不住,種種打算都落空了。
隻希望呂元正能立起來,保住右武衛現有的地位。
段曉棠擔憂道:“你一個人能撐住局麵嗎?”
呂元正留守,是最具性價比的方案。沒有明顯的短板,能打能抗,姑且算是一個小號的薛曲。
換成範成明,長板無人能敵,短板見者流淚。
範成明搖了搖頭,歎口氣道:“杜大將軍提了三個人選,武將軍、寧將軍,還有永思,你們說留哪一個?”
作為右廂軍的主將範成明的直係下屬,武俊江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選,本身就說明他並不是那麼合適的人選。
夜色漸深,營房內依舊燈火通明,三人還在為右武衛的未來而苦苦籌謀。
莊旭搔首蹙眉,“表叔更適合上戰場。”
戰場上腦子一熱,隻要戰事取得勝利,一切都好商量。哪怕殺俘。
範成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倆都留下,右廂軍誰領頭?”
總不能劃歸去中軍或者左廂軍。
“到時我上哪兒蹭戰功去!”
段曉棠捂住一隻眼睛,哭笑不得,“哎呀,我真是服了你了!”
不忘初心呐!
作為右廂軍名義上的主將,武俊江立下的每一分功勞,都有範成明一分榮耀。
這是規則內允許的。
範成明毫無愧色,“我到右廂軍這麼久,可是一點都沒蹭過,就指著這一回了。”
不提武俊江要供養範成明這麼一個大號經驗寶寶有多辛苦。
範成明的存在,對右武衛整體而言大有裨益,但對武俊江個人而言,收益卻微乎其微。
不管戰功多寡,大概也就這一回了。
莊旭有一點同為天涯拜將人的同理心,“永思,指著這一戰拜將。”
以前不敢有這方麵的指望,但現在看到了曙光。
如果隨範成明留守後方,戰功能否積累足夠,就是一個未知數。
範成明在這一天裡,似乎已經歎儘了人世間的氣,“你們應該能想到,我更傾向寧將軍。”
無他,安全感。
全永思,還是生嫩了些。
段曉棠猶豫了一下,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可前線也需要他。”
尤其在呂元正必須瘋狂攫取戰功,以應對班師回長安後的複雜局勢背景下,每一個將領的調配都顯得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