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有時候不理解,明明都是國家軍隊,內部派係山頭如雲,甚至陷入不良競爭,著眼的隻有軍頭和背後主家的利益。
隻看關中剿滅的四個私兵窩點,就知道這些高門大戶,理想抱負不一般。
但要讓段曉棠去賭一把人品,她是不敢的。
跟錯人的代價,隔壁李家就是實例。
甚至李家都不算太慘,爵位在,還能出仕做小官,李君璞弟弟的官位都比杜喬高。
可憐的杜喬,總被拿來做對比,大概是史上最沒有牌麵的科舉狀元。
李君璞是另一種“淒慘”,並非饑寒交迫衣食無著,而是他本人的出身際遇、能力誌向和現實的反差。
段曉棠靈機一動,“能不能把你們朋友找過來?”
莊旭疑惑,“哪個朋友?”
段曉棠咧嘴道:“之前太平坊那幾個!”
找不到像寧岩一樣有本事但事不多的,可以找幾個像範成明一樣樂意當吉祥物,過來填坑。段曉棠可以接受他們掛職吃空餉。
要不是打不過段曉棠,範成明非得一拳揍過去,“出的什麼餿主意!”
好不容易憑借拜將的功勞,洗清一點廢物的名聲。再把人聚在一起,生怕彆人想不起來“太平坊六羆”的輝煌戰績麼。
莊旭:“他們在各衛發展都不錯,應該不願意過來。”
段曉棠撓頭,“沒有其他合適的朋友麼?”
莊旭直言:“不是每個人都像範二這麼舍得的。”
範成明無意再打太極,“現實點,到底要個什麼樣的?”
段曉棠“痛定思痛”,“能承擔部分前鋒職能。”
莊旭沉思片刻,和在關中時寧岩的角色定位相同。如此一來,後線自己可以幫忙壓住,段曉棠可以退回來居中指揮。
她要的是一個勇將。
範成明:“還有呢?”
段曉棠:“守我們的規矩,人品道德方麵過得去!”
左廂軍對將官最大的規矩是什麼,是繳獲都歸公。對某些想發戰爭財的人,擺明寫著“勿入此門”。
至於在段曉棠眼中過得去的人品,於時人而言,大概和聖人肩並肩。
範成明:“他的官品,有考慮過麼?”
範成明、段曉棠、莊旭三人官職高低分布,每兩人中間,都有巨大的空當。
莊旭退居二線,暫且不用考慮。關鍵是引進的這個人,官職與段曉棠相比是高是低。
高品的將官,無疑經驗更豐富,但也許會壓製段曉棠的想法。
而低品的將官,本事不提,至少不會對段曉棠的權威造成影響。他擋的是尹金明劉耿文等人的升遷路。
段曉棠深思熟慮,“比我低。”她要她的想法貫穿上下。
現在輪到莊旭思考,他在左廂軍是要當老三還是當老四了,總不會到最後,一群生瓜蛋子出征吧。
三人悶頭商量一通,他們先統一想法,再和吳越溝通。
下午晚些時候,吳越回到大營,少見的穿了一件高調華麗的衣裳。
深寶石藍的絲綢長袍,表麵繡有精細的花紋。袍擺隨風飄動,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麵。
範成明打趣道:“七郎,你從宮裡還是牛大將軍府上回來?”
吳越隨意坐下,斜靠在扶手上,半點沒有心疼精貴衣裳的想法。
麵上沒有半點喜氣,平靜說道:“禦花園的梅花開了,皇後宴請在長安的宗女賞花,找了我們幾個宗室子弟過去湊趣。”
宗女,即為宗室之女。吳越用“宗女”一筆帶過,即代表她們出身遠支,身上或許連個郡主縣主的封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