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歸離

裴思恒的身體化作金光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宋矜鬆開朱厭的手，因手腕上那條看不見的紅線，隻得被迫起身帶著男人走至裴思婧的跟前，將渾身綿軟無力的女人攙扶起來。

她好似被人抽乾了所有力氣般，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疲憊感。

“都是我，要是我當時好好聽他說話，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

女人低低呢喃著，嗓音中滿是對當初果斷作出決定的她的不滿和譴責。

“彆這麼說，裴姐姐，你不要這麼說自己！”

“小恒不會怪你，他一定不會怪你的。你不要再苛責自己了！”

“我們會心疼你的。”

宋矜細心安慰著她壓抑許久瀕臨崩潰的心情，擦了擦她淚如雨下的滾燙淚珠。掌心一抖，被燙得嫣紅。

裴思婧靠在她懷中，平緩下來悲痛欲絕的心情後，無聲地流淚。

朱厭隨手拿了一個人偶娃娃，在眾多娃娃之中，唯獨它最顯眼。

“乘黃先行離開，我們便都離不開日晷。”

“不過，或許摔碎它，可以讓那老東西現身。”

他伸出手晃了晃手中的被人精心對待後又重新上色的女玩偶，無奈搖頭，將它高高揚起，似乎真要摔碎了去。

“給我住手！！！”消失不見的乘黃果真出現在他們跟前。

一道淩厲的罡風刮來，朱厭血紅的唇角掛著一抹得逞的笑容。

“你與初代女神，究竟是什麼關係？收藏她的人偶，這樣親昵的舉動，一般人做不出來吧？”

乘黃猛地看向說話的黑衣男人，眼神中浮現淡淡的掙紮。

一頭拖地黃發的男子緊抿著嘴唇，將一行人帶至另一處環境，即大荒通往人間的昆侖之門處。

“原來掌管白澤令的有兩人，一個是神女，另一個便是大妖。我與神女心意相通，約定共同守護大荒。”

他望著熟悉的場景，雙眸濕潤，觸景生情般歎了口氣。

在他的回憶中，二人相敬如賓，恩愛有加，是神妖兩界的模範傳說。

“原以為這種歲月靜好可以永遠持續，卻不料災獸肆虐，初代神女染上難以抑製的瘧疾瘟疫……”

說到這兒，乘黃充滿懷念的溫柔眸光迅速一轉，眼中鋒利的刀刃像是要割傷所有靠近他的一切生物。

後來，他為了心愛之人尋找解藥大開殺戒。神女知曉他的所作所為後，痛苦地施法將他封印。卻因身染瘟疫力不從心，法力透支後癱倒在地。

乘黃便是尋了這個空檔逃跑，之後繼續屠戮生靈，想著給神女續命，卻不料一代神女早已隕落。

“你這樣自私，隻因一己私欲便犧牲所有無辜生靈的性命。不知悔改，罪大惡極！”

卓翼宸冷臉看著麵前平靜的男人，緊皺著眉頭，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類和妖族不值。

“誰說我不後悔？我後悔，我好後悔，後悔我做得還是太少……”

乘黃笑著扯了扯唇角，神情染上平靜的癲狂，看得宋矜眼皮狂跳。

她往後退了好幾步，懷中的裴思婧緩過神來，看著殺害她弟弟的罪魁禍首，恨不得一箭弄死他。

察覺到她難以平複的悲壯心情，宋矜輕輕捏了捏裴思婧的手，柔軟的手指並沒用多少力氣，卻給人傳遞一股暖暖的，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