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歸離

“你活了這麼多年，理應認清楚是非。為何卻利用自身深厚功力做儘惡事？利用凡人的執念將其做成人偶，然後吸食人血維持，你可曾有一瞬良心不安過？”

文瀟上前一步冷聲質問乘黃，眉宇間滿是譴責。

黃發白衣的男子怔怔的望著文瀟的臉，久久無法回神，眼中流露出見到舊人時懷念不舍的感情。

直至他認清楚眼前人並非彼時人，輕輕嗤笑一聲，像是對自己執念至深的無奈。

“裴思恒的確受我控製殺人，即便初識神女在此也不能動我分毫，更彆提聞名大荒，沒有絲毫靈力的文瀟神女了。”

他殘忍地勾了勾唇，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聲。

“既然玩偶無用，那便毀了吧。”

乘黃伸手憑空抓住裴思婧的身體，在眾人的親眼所見之下，神色猙獰地將他一擊斃命。

“不要！！！”

裴思恒像個廢物一樣被乘黃摔在地上動彈不得，裴思婧跌跌撞撞地跑至他的跟前，渾身癱軟地跌坐在地，雙手顫抖，淚眼朦朧地捧住少年的臉。

“姐，姐姐……彆哭。”

裴思恒伸出手，僵硬地擦拭著女人眼角眉梢熱得燙人的淚珠。

好在他是人偶，不怕燙。

他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見她哭得那麼傷心，堵得慌的心口瞬間釋然。末了，濃濃的不舍瘋狂卷席著他。

“姐姐從小到大都很冷漠，我總是不懂你的情緒。小時候我賭氣說，就算我死了，你或許也不會為我掉一滴淚。”

“但是現在，我才發現，我一點兒也不願意看你流眼淚。”

粗糲的手指輕輕擦拭著裴思婧眼角像斷線珍珠般的淚水，裴思婧不舍地抓住少年的手，壓抑著抽泣的聲音。

“阿恒，是姐姐對不起你。如果，如果我當初能聽你說完那番話……”

裴思婧鮮少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麵來，宋矜看了忍不住眼眶發酸。眼角留下一抹濕漉，她順手拿起手裡有的東西擦眼淚。

眼尾處紅紅的，傳來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看了眼手中的“紙巾”，竟是朱厭的寬大的繡袍。“你——”

男人看著她紅紅的鼻尖和眼尾，嗓音有些艱澀。

“不就借你的袖子擦了下眼淚嘛！乾嘛這麼小氣嗚嗚嗚…….”

宋矜放開他的衣袍，望見裴思婧緊緊抱著裴思恒，感受著女人親眼看見他的身體漸漸消失在跟前的絕望時，忍不住偷偷抹眼淚。

“死眼淚，憋回去啊嗚嗚嗚……”

[就是啊嗚嗚嗚嗚，快點兒給我憋回去！

一人一統動作出奇一致地抹眼淚，那可憐模樣，彆提多可愛了。

肩膀上傳來一陣輕拍，她往後看，臉頰處又傳來一陣溫柔的觸碰。

朱厭輕手輕腳地替她擦拭眼淚，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嬌嫩的皮膚上便會出現一抹刺眼的紅痕。“彆哭了，裴思恒不會消失。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陪在裴思婧的身邊，或許這樣也不算太糟。”

“你若是不想變成臟兮兮的笨兔子，那就彆哭了。”

見她瞪大雙眸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瞪著自己，朱厭的心瞬間軟成一灘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