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百裡東君
在她豎起三根手指發誓後,葉鼎之冷冷哼了一聲,提醒她以後不要亂來。
鬨劇過後,葉鼎之開始為羊腿開刀剔骨,動作一氣嗬成的同時也格外有觀賞性。
圍觀的考生們閒暇之餘也忍不住看戲,喧鬨的賭場裡一時間竟發出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百裡東君則守在她的跟前,瞌睡上頭,撐著頭的手堅持不住,腦袋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
將最後一味蛇纏藤放入瓶中後,她偷摸兒地藏了一粒在袖子裡。準備趁人不備咽下去時,背後恍若長了眼睛的葉鼎之重重地咳了咳,像是在提醒什麼。她無奈放棄心中的想法,將藥丸重新放入瓶中,老老實實地封了起來。
百裡東君的手臂脫力,身形不穩地往前栽去。
關鍵時刻,她一把托住少年精致俊俏的臉蛋。在他悠悠轉醒時,被燙著了般猛地抽回手。
“抱,抱歉。”
百裡東君揉了揉睡眼惺忪的清澈雙眸,眨了眨眼,這才發現二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有點太近了點。
近到他能輕易看見少女麵頰上細小的絨毛,濃密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拓出一片陰影,似乎個個數清楚睫毛根數。
見他醒了,葉竹心指了指他大包小包堆起來的行李。
“你要是困了去休息就是,我先去交卷了。”周遭的人已經有一半出現在了休息區,按理來說交完卷的人無論輸贏,理應可以離開考場才是。
不知考官做了什麼打算,竟特意開設了一個等候區。交完卷後不論輸贏,一律在等候區等待。
柳月的做事方式讓人摸不著頭腦,秉承著與其在考場區耗著,她更想去等候區裡躺在軟墊上好好休息一番。
“葉瑤光?你要比的是什麼?”柳月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聲音從帽簷下傳出。
親眼見證學了十餘年棋術的成年人輸在一個小書童的身上,絕大部分人都有些迷茫,不知究竟該不該上去。
她便是在這個時候走到了台上。
“我要比的,是用毒。”
她的一番話讓台下眾人驚詫地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揣測柳月究竟會派誰與她比試。
“用毒?這怎麼比啊?難道誰先死了誰就贏了嗎?”
“玩兒這麼大?小姑娘家家的,居然喜歡玩毒……”
“按你們的話說,贏了害死了彆人,輸了自己死了。這還有比賽的必要嗎?”
在眾人竊竊私語的討論下,柳月笑著走至她的跟前。
“我和你比,就比——就比他們所說的看誰先中毒如何?”柳月搖了搖扇子,雖然帽簷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可那聲音中透露出的勢在必得卻是實打實的。
“瑤光!”
葉鼎之神色慌張地放下手中的小刀,三兩步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冷靜一些。
葉竹心的視線落在他額間不斷沁出的豆大汗珠上,將手裡的帕子遞給他,讓他擦擦額間的汗珠。
紅衣少年雖然著急,卻聽話地將額間的汗漬擦乾淨。
再次抬頭時,一身紫色羅裙簡裝的女子早已站在了柳月的對麵。
葉鼎之的神色緊繃,聽見她說:
“好,隻是單單比試誰先中毒不是太無趣了麼?”
柳月搖扇子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問她:“那姑娘還想比些什麼?”
“不如比誰能在我製的毒下堅持多久?”
她嬌笑著看向柳月,在他有些錯愕的眼神下拿出手裡的小瓷瓶。
“柳月公子,你會答應我的吧?”
少女伸手倒出一粒黑黢黢的丸子,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死寂下來的場麵頓時恢複平日賭坊開門時的熱鬨喧嘩。
“她是不要命了嗎?竟然妄想挑戰柳月公子!”
“態度如此輕鬆冷靜,我倒是覺得這位姑娘不簡單啊……”
“你這老頭瞎說什麼!我看她就是提前為自己準備了解藥,單吃一味毒藥怎麼夠呢?”
“不錯!公平起見,在下建議二人除去吞服自帶的毒藥後,還需額外服用一劑對方所帶的毒藥!”黑衣男子看著高台上的一男一女,嘴角扯出一個帶著算計的笑容。
柳月輕輕瞥了他一眼,那黑衣男子不動聲色地低下頭,黑色的帽簷同樣遮蓋住他隱藏在黑暗處的臉。
“那邊依照這位小兄弟所言的來,瑤光姑娘,你可有補充的?”
少女搖搖頭,很快接受這偏離最初預期的大考方式。
見她絲毫不扭捏不爭執,柳月反倒對她大度的模樣另眼相看。將他手中的藥瓶子遞出去後,同樣倒出一粒黑漆漆和赤紅色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藥丸入喉的一瞬間,他的肌膚瞬間失去彈力,裸露在外的皮膚肉眼可見的衰老了十來歲。
葉竹心默默觀察著他的反應,又咽下去一顆紅色的藥丸。
男人有些慌張的讓小書童拿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還沒等他歇口氣,喉嚨像著了火,腹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感。
不知是不是藥丸中含有致幻的成分,他竟感覺到有一條小蛇正在他的肚子中亂竄,疼得他將舌頭咬出了血也絲毫沒能緩解半分。“你下的究竟是什麼毒?”柳月的耳朵翁明,眼前模糊一片,咬牙切齒摸索著朝她所在的方向低聲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