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雲間

“來，讓祖母好好看看阿梨。”

老夫人看了眼被二人簇擁在一起的薑梨，視線從來往賓客的身上抽離，笑眯眯的盯著她。

薑梨嫌少從這輩子和上輩子的記憶中找到薑府老夫人的記憶，眼前的女人早已兩鬢斑白，額前眼角的皺紋是她自然老去的象征。

上輩子薑府老夫人不愛她，原身在貞女堂受儘欺辱也未從未見她伸出援手，這輩子的態度倒是讓她有些捉摸不透。

葉珍珍笑著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在眾目睽睽之下，薑梨不好拂了她的麵，隻好走到她跟前去。

“好好好，是個好丫頭。”老夫人如枯樹皮粗糙的手掌撫過她嫩滑的臉頰，渾濁的眼球微微轉動，眼底迸發出驚人的光。

“聽人說我們阿梨才貌雙全，還未從師便已識字，也是多虧了你的教導。”

老夫人隨意看了眼一旁的葉珍珍，眾人便也跟著她看去。

就見從前性格溫軟，如軟包子一樣誰人都可以輕易拿捏的女子挺直腰板，絲毫不懼地體麵回應。

這還是他們印象中柔弱可欺，誰都可以踩一腳的女人麼？

眾人不知，葉珍珍就更沒有心思和他們解釋了。

聽老夫人說要把薑梨送去京城內最好的學堂後，臉上這才有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學堂內牽扯事情眾多，裡麵多的是達官貴族的子嗣。老夫人想將她送進去，隻怕是想讓她攀上他們打好關係。

薑梨眉心微蹙，看著用力過度將自己小手都勒紅了的皺巴巴大手，下意識往外抽了抽。

她的力氣不大，半天都沒抽動絲毫。

“阿梨，可還滿意祖母的安排？”老夫人眼神和藹的緊盯著麵前小孩兒的表情，可薑梨卻看到她渾濁眼神下埋藏的野心。

原身說得對，薑家果真沒一個好人。

上輩子她對這些人真心相待，換來的隻有漠視和冷心冷情。將她拋棄，十餘年來不管不問讓她自生自滅。

明知她是被陷害的也能袖手旁觀，更是自私冷漠到了極致。

她微微垂下眼角，欣賞著周遭傳來的嘈雜吵鬨聲。

扯了扯嘴角，露出無害的純淨天真笑容。臉頰邊的兩個小梨渦沉得她愈發可愛靈動，像是在古老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小仙子。

薑梨："“阿梨謝過祖母的好意。”

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好意”。

見她答應後，老夫人麵上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全然沒注意到，在她抬起頭的一刹那，她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光。

老夫人的動作很快，宴會結束不多久後，她便被安排在了京城最有名的學堂內上課。

今日一大早，公雞還沒打鳴時，她已經被葉珍珍的溫柔聲音叫醒。

“梨兒乖，今日上第一次上學堂，切不可給夫子先生留下懶惰成性的壞習慣……”

貼身女侍正為她穿衣洗漱，等她清醒一半時，已經坐上了去學堂的馬車。

待到停在學堂門口，天光這才漸漸亮起，銀邊升起一抹明黃色的亮光，格外耀眼。她暗自感慨，這下又開始重溫大學早八的至暗時刻了。

好在現在不是冬日，不至於被凍的瑟瑟發抖來上學。

她抖了抖身子，在門口適應好後，抬腳往裡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