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前寨,後寨修建在地勢更高的北坡上。
這裡的屋舍更加高大舒適,看著就像是鄉紳地主的宅院。
在後寨中,最大的一間名為鎮虎堂。
也可算是這虎頭嶺的聚義廳。
此時在這鎮虎堂內,虎頭嶺的大小頭目正在議事。
坐在大堂中間上首的,是一名須發皆張的黑臉漢子。
這漢子豹頭環眼,滿臉的絡腮胡,臉上蒜頭鼻鯰魚嘴,一臉的凶惡之相。
此人便是虎頭嶺的大寨主,本名叫方猛,綽號鎮山虎。
這鎮山虎看起來長的又高又壯,似乎像個莽漢。
但實際上,此人天性狡詐殘忍,能控製住這麼大的山頭可不是僅僅靠蠻力。
這虎頭嶺中,除了鎮山虎,現在還有其他三位寨主。
當了山匪,一般便不會在報自己的姓名了,互相都以綽號稱呼。
分彆是二寨主【嘯林虎】,三寨主【伏草虎】,與四寨主【下山虎】。
這幾日,大寨主鎮山虎的心中很是煩悶。
原因無他。
自己派去老鐵莊,采買武器的五寨主橫山虎,居然沒了消息。
連續派了幾波探子去打探消息,也沒有回信。
他不知道的是,因為老鐵莊通匪事發。
橫山虎作為通緝的匪首,被定州郡府兵抓了一個正著。
現在已被定州正堂,關入了府衙大牢,隻待走完刑獄流程便會送去秋後問斬。
而李原在收了陳昭之後,直接便在老鐵山編練了三百名兵戶號稱鐵山營。
這些礦民兵戶雖然裝備粗劣,但巡查賊匪奸細卻是足夠了。
幾個鎮山虎派來打探消息的探子,都被鐵山營的兵戶抓了個正著。
所以半分消息也沒能送回到山寨。
橫山虎帶著上千兩的銀子多日不歸。
這大寨主鎮山虎也不由得起了疑心,橫山虎這家夥不會是貪墨了山寨的銀子跑了吧。
這種事情在山匪中,可是太常見了。
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鎮山虎剛剛也是大發雷霆。
要派人去尋那橫山虎找回銀子,順便在將那敢貪墨銀子的家夥抓回山寨。
其他幾名寨主知道鎮山虎性格暴虐,也是噤若寒蟬。
正在此時,虎頭嶺派出去的坐探林大眼回來有事稟報。
“什麼!?”
“林大眼,你說什麼?”
“那河東村,居然又得了許多糧米財帛?”
林大眼馬上躬身回道。
“沒錯,大寨主,小的是親眼所見。”
然後他便把河東村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眾位寨主都是神情疑惑。
這河東村,他們一個月前剛劫掠了一次。
可說是把村子中的糧米財帛,搜刮的乾乾淨淨。
這些泥腿子又從哪裡弄到的糧米?
一旁的二寨主【嘯林虎】摸著滿是胡須的下巴說道。
“大寨主,我聽說這河東村”
“已經被劃撥給了那個什麼青原縣伯為食邑。”
“會不會是他給這河東村,又發下了糧食布匹。”
幾位寨主略一思索,倒不是沒有可能。
【伏草虎】是個矮壯的漢子,他眼珠滴溜溜直轉,有些戲謔的說道。
“這真是奇了。”
“在下從未聽過,有勳貴給手下泥腿子發糧食的。”
“你們說,這裡麵莫不是有詐?”
一旁的【下山虎】卻是說道。
“這事不奇怪,咱們上次搶光了那河東村的存糧。”
“那縣伯若是不發糧食,這河東村的丁口,要麼餓死要麼就得去當逃戶。”
“發些糧食,其實還是為了保住自己手中的丁口。”
“人要是都是餓死跑光了,那他縣伯去盤剝誰。”
“所以,我猜測那縣伯,定然是給村民發的高利貸。”
“算上利息,估計這些泥腿子十輩子也還不完。”
下山虎的話,讓其他頭目們都是頻頻點頭,這樣道理便說的通了。
伏草虎眼神一轉,嬉笑著說道。
“如今這河東村又有了糧食,咱們要不要在去搶上他一票。”
“咱們可不能辜負了那縣伯的美意。”
他的話,讓周圍的幾名寨主都是有些心動。
如今山寨中,糧食確實有些不足。
這河東村正是個好目標。
角落裡的一個頭目,很是小心的說道。
“幾位寨主爺,河東村的糧食布匹雖是誘人,隻是會不會有詐。”
“是那什麼青原伯,誘我們下山的圈套?”
一旁的嘯林虎一撇嘴,無所謂的說道。
“你們這些家夥怕什麼?”
“是圈套又如何。”
“那河東村,距離北邙山口並不遠。”
“真要是遇到了什麼埋伏,咱們直接鑽了林子便可。”
“他找不到咱們人,又能奈我何。”
眾人聽了都是紛紛點頭。
嘯林虎說的有些道理。
河東村距離山口並不遠,山匪們如果遇到伏擊。
大可以立刻分散逃跑,直接鑽林子。
山匪隻要是進了林子,無論那傳聞中的青原伯如何善戰,對他們也都沒辦法。
找不到敵人,任他在能打又能如何。
見商議的差不多了。
大寨主鎮山虎麵帶笑意,一拍手掌說道。
“三寨主的主意不錯。”
“那就這麼定了!”
“下山虎與嘯林虎,你們兩人帶上一百五十名弟兄。”
“連夜去河東村,把那村中的糧食布匹通通給我弄回來。”
“伏草虎,你在帶五十個弟兄,在山口位置接應。”
“我帶剩下的二百弟兄,鎮守山寨。”
“靜待眾位兄弟滿載而歸。”
“遵命!”
眾位頭目紛紛抱拳應命。
這鎮山虎可不傻,雖然去劫掠河東村風險並不大。
但他也不會親自出馬。
讓手下的寨主去跑一趟好了。
反正嘯林虎和下山虎這兩個家夥,他也不喜歡。
真要是遇到了那個什麼青原伯,讓他們吃些苦頭也好。
不多時,山寨的一個塔樓上,便傳來了鐺鐺的敲擊鐵鐘之聲。
這是集合山匪的信號。
此時正是半夜,很多山匪已經睡了。
聽到鐵鐘之聲,罵罵咧咧的從土屋中鑽了出來。
有的家夥甚至褲子都沒穿好。
一個新入夥的提著褲子,對著身旁的老匪小心問道。
“這是咋的了,為啥半夜要敲鐘。”
“還讓不讓人睡了。”
老匪用手狠敲那家夥的頭一下,用訓斥的口吻喊道。
“你小子上了咱虎頭嶺,都好些天了。”
“怎麼山上的規矩還沒弄明白!”
“記住了!隻要是敲響了鐵鐘,那就說明寨主爺爺要出去做無本的買賣了。”
“咱們這些當嘍囉的,若是半刻鐘之內沒到寨門聚齊。”
“那是要被砍腦袋的!”
新來的山匪聽說遲到要被砍腦袋,嚇的一縮脖子,連忙提上褲子和老匪向前寨趕去。
一時間,這虎頭嶺山寨,就如同熱是熱油灌入了蟻窩。
到處都是紛亂嘈雜之聲。
聽到山寨中的鐵鐘敲響。
不遠處的一處密林中,一個身影默默的隱去。
那正是潛伏已久的豹子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