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若無子嗣繼承,
段興經營老鐵莊攢下的偌大家業,最終豈不是便宜了他人。
於是心有不甘的段員外,開始帶著兒子各處尋醫問藥,甚至是求神問卜。
又給兒子娶了幾房年輕的小妾。
結果依舊是生不出子嗣。
後來,這位段員外偶遇到了一位遊方的道士。
此人仙風道骨,看著就頗有道行。
段興將此人奉為上賓,更是奉上大筆財帛。
所求隻有一事,那就是求道士指點,如何才能讓段家續上香火。
這遊方道士,本就是個騙子。
聽說老鐵莊段員外,家境殷實,卻又求子心切,這才有意靠近想騙些財帛。
如今騙吃騙喝多日,又財貨到手,他總要給這段家有個交代才行。
於是在段家後院開壇做法,一番裝神弄鬼之後,便哄騙段興說道。
段員外以前定然是做過什麼有傷天和的虧心事,所以傷了他的子孫脈。
段興一聽,就是心中暗驚。
自己為了求財,確實暗中倒賣武器給山匪。
那山匪得了武器定然是打家劫舍。
莫不是因為這件事,傷了自家的子孫脈?
段興越想越對,連忙對著道士下拜,想請這位高人給個解法。
那道士又是一番掐訣念咒,借機索要了大筆的好處。
然後給了段興一個方法。
若想讓你段家延續子嗣,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讓你家兒子段石,娶一位沒了丈夫的寡婦為妻。
借他人的子孫脈,為你段員外續香火。
而且為了血脈相合,還必須是在五服之內的寡婦才行。
這個方法,其實隻是遊方道士為了騙財,隨口而說。
但那段興卻是當了真。
於是他立刻派人從自家五服中,找尋有沒有死了丈夫的女子。
尋來尋去,還真讓他找到了幾個。
不過天不遂人願,這幾名女子不是年齡太大,就是容貌醜陋。
即便是人家女子同意,他兒子段石也不乾。
忽然,段興想起來,自家還有一個在西河堡討生活的許娘子。
這許娘子不但年齡合適,容貌身段也頗讓段石滿意。
而且看著身子就像是個好生養的女子。
於是段興便派家中管事,到西河堡來傳喚許娘子。
要她嫁給自己的兒子段石,為段家再衍子嗣。
在段興想來,許娘子沒了丈夫段宏,一個人過的必然辛苦。
自己給她一個重回段家老鐵莊的機會。
她定然會感恩戴德,乖乖回來成為自己兒子的女人,為他段家延續子嗣。
然而和段興設想的不同。
他派去傳話的家族管事,直接吃了許娘子的閉門羹。
人家根本沒有要給自家兒子當妻妾的意思。
這段家父子不死心,親自帶人來西河堡。
結果被許娘子大罵了一頓,趕出門外。
這許娘子早知道,段家的這對父子為人貪婪陰狠,尖酸刻薄。
當年自家丈夫就是因為得罪了這對大伯父子,被趕出了老鐵莊。
如今這段興居然要自己改嫁給段石,幫他們段家父子生兒子,真是想得美。
此時的許娘子,已經和李原做了幾單生意。
手中不缺銀錢,怎會給那段家好臉色。
段興見許娘子不給自己麵子,心中很是氣惱。
而那段石也貪婪許娘子的身子,催促父親趕緊行事。
段家父子怎肯罷手。
於是又派出族老找許娘子勸解,又是找打行的人威脅。
雙方幾番拉扯,最終是撕破了臉皮。
段興看軟的不行。
便決定要來硬的。
他先是一紙訴狀,以許娘子偷了他段家老鐵莊的手藝為名,告到了定州府衙。
然後又經人介紹,段興搭上了定州府衙蔡同知的關係。
花了五百兩銀子,趁其在定州服徭役的時候羈押了許娘子。
段興的謀劃,其實並不難猜。
他就是想誣陷許娘子,給她扣上一個盜竊老鐵莊鍛造秘法的罪名。
在使上些銀錢,買通府衙同知與通判,將這位許娘子判為老鐵莊的逃妾。
在大梁這個時代,逃妾連同身契,都是要強製送回本家的。
如果計劃順利,許娘子真的以逃妾身份被送回老鐵莊。
那許家父子不但可以得了許娘子的身子。
連許娘子這些年,在西河堡置辦下來的鐵器坊,也會變成他段家的產業。
現在段興的謀劃成功了一半,那就是這許娘子已經被關入了女監。
隻要請蔡同知在運作一番,將其判為老鐵莊的逃妾。
那段興的謀劃就得逞了。
今日特意請蔡同知吃酒,就是想請他辦成此事。
此時,段興很是恭敬的捧起一盞酒殷勤的對蔡同知說道。
“蔡大人您有所不知。”
“這許秋芸,偷學了我老鐵莊的鍛鐵秘法。”
“自己也去辦了家鐵器鋪。”
“用我段家的秘法大肆斂財。”
“我氣不過,便去與這婆娘理論。”
“不想她目無尊長,還辱罵與我。”
“所謂人爭一口氣。”
“我想求同知大人,將這潑婦判為我老鐵莊的逃妾。”
“我得了她的身契。”
“在好好的教訓她。”
聽了段員外的話,蔡同知卻是微微搖頭,隨即撚著胡須輕聲說道。
“段員外,你怕是想簡單了。”
“你求我把她拘押進來,這個並不難。”
“但要將這個女子判為你家的逃妾。”
“還要得到身契,這個可就難了。”
“這許娘子,是在籍的工匠。”
“又與你老鐵莊多無往來。”
“這顛倒黑白的事情要辦成,需要打通的門路可太多了。”
“府衙的匠戶房要買通,得消了她的匠籍。”
“又要走戶籍房的路子,為你段家憑空出個婢妾的奴籍。”
“這裡麵要做的妥帖,外人看不出破綻。”
“你這銀子可少不得花銷。”
聽了蔡同知的話,段員外就是眉頭一皺。
他確實有些想得簡單了。
以為隻要將許娘子抓進去,在找這蔡同知說些好話,便能將此事辦成。
但現在看起來,若是想把許娘子變成自家的逃妾。
確實沒那麼容易。
段家父子對視了一眼。
五百兩抓人的銀子已經花了,現在又不能打退堂鼓。
事情必須要繼續做下去。
於是段興咬了咬牙,開口對著蔡同知問道。
“同知大人。”
“此事若想做成,還需要多少銀錢?”
那同知,抬頭思索了一番,然後伸出了兩個指頭,對著段興說道。
“段員外,此事若想辦成。”
“至少需要兩千貫。”
“少於這個數,你就彆想了”
說完,這位蔡同知,繼續旁若無人的吃喝。
隻留下目瞪口呆的段家父子。
父子倆對望了一眼。
心中都是暗罵,這位同知大人真是獅子大開口。
兩千貫?你為什麼不去搶!
不過此時段家父子也已經是沒了退路。
難道還要放過那個許娘子不成。
再一想,許娘子的家產若是都歸了他老鐵莊,多少也能補償一些。
更何況,如果兩千貫如果能讓自己有了子嗣,倒也值得。
想到此處,段興連忙起身,掏出絹帕擦了擦頭上的汗,對同知大人低聲說道。
“我....我這就去籌措銀子。”
“還請同知大人到時候多多幫忙。”
菜同知見段家要去弄銀子,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說,隻要你的銀子到了。”
“這件事情,我必會幫你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