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青灰。
在靜華公主府的後宅。
一處閣樓還亮著燈。
在閣樓的臥房中,公主陳月遙,半倚在榻上。
眼前兩名黑衣女衛正在向她奏報秘事。
“公主,不出您所料。”
“那妙喜禪院,果然是藏汙納垢之所。”
“裡麵發生的事情真是讓人難以啟齒。”
“如不是親眼所見,卑職也不敢相信。”
“上京的很多官員女眷,都與那靜虛和尚私通。”
靜華公主抬手示意,讓她們不必繼續說下去。
“不用再說,我都知道。”
“你們這次探查禪院,可有收獲?”
兩名女衛對視了一眼,回稟道。
“有!公主請看。”
為首的女衛【雲蝶】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皺巴巴的賬冊。
這賬冊就如尋常的書籍般大小,封皮上還有些許陰黑血跡。
雲蝶將這賬冊雙手奉上,口中說道。
“殿下,我們在禪院的秘室中找到了這個。”
“為此,還不幸折損了兩名姐妹。”
聽聞此言,靜華公主的眼神一凝。
隨即她伸手接過了賬冊,打開翻看。
原來這賬冊裡麵寫的,都是京中官宦女眷去妙喜禪院與靜虛和尚幽會的記錄。
而每個記錄的後麵,還寫著從這些女眷口中打探到的隱秘之事。
比如自家丈夫最近又收受了多少財帛賄賂。
平日裡又與哪些官員暗自勾結。
私下又說了哪些大逆不道的話。
賬冊中記錄的,都是這些朝廷官員難以想象的醜事。
手中翻看著賬冊,公主陳月遙則是心中暗自冷笑。
我大梁的滿朝文臣武將,居然有這麼多的蠅營狗苟之輩。
這朝廷真是到了窮途末路。
其實靜華公主的這次行動,純屬是一次意外。
她在彙總有關龍驤軍與青原伯李原的情報時。
發現在北門慰軍的時候,李原向左相蔡宏文拋出了一個和尚的人頭。
經人辨認,此人是城外妙喜禪院的主持僧靜虛。
而龍驤軍更是指認這靜虛和尚為紅蓮逆賊。
此事其他人並沒怎麼關注。
但靜華公主卻是頗為上心。
她便暗自調動手中【燕雀司】的女衛,連夜出城去調查妙喜禪院。
結果卻是大有收獲。
彆的不說,僅僅是手中這本賬冊就價值千金。
靜華公主現在的處境並不算好。
雖然現在的上京,三方勢力互相對峙,暫時無人關注這位公主殿下。
但一旦局麵發生巨變,身處皇家權力旋渦之中的陳月遙也難逃傾覆之危。
最好的辦法就是未雨綢繆,為自己的未來早做謀劃打算。
除了手中的女衛密諜,最好還能拉攏控製一些朝中官員為己所用。
這本賬冊,恰巧就給了靜華公主這個機會。
裡麵記錄著數百名官宦不可見人的把柄。
很多人甚至還位居高位。
如果自己運作得當,也許能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陳月遙長出了一口氣,對下麵的兩名女衛說道。
“你們辛苦了,下去領賞吧。”
兩名女衛對視了一眼又低聲啟稟。
“公主殿下,還有一事。”
靜華公主沒有抬頭,繼續問道。
“哦?是什麼?”
【雲蝶】忙回稟。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
“那妙喜禪院卻是紅蓮教的一處據點。”
“我們在審問禪院中一名管事僧的時候。”
“他招供說,最近上京周邊來了很多紅蓮教眾。”
“但不知他們目的為何?”
“我們不敢打草驚蛇。”
“這件事,要不要通報上京的城防司?”
靜華公主冷笑一聲。
“不必了,他們現在可沒這個閒工夫。”
“這些日子,輔國將軍從各處抽調武德司懸刀衛入京。”
“最近怕是要對後黨動手了。”
“這個時候,他們哪裡會管什麼紅蓮教。”
兩名女衛躬身行禮退下了。
靜華公主推開閣樓的窗扉,鳳眼望著天光漸亮的蒼穹。
卻又是一聲無奈的長歎。
天色放亮。
整個上京城似乎是活了過來。
早起的店家正在撤去門板掛上幌子。
而那些貨郎也穿街過巷開始了叫賣。
李原此時正走在街巷上。
他早上從醉花樓出來後,心想反正無事,不如走回自己甘井巷的小宅。
順路也看看這上京城早晨的景色。
隻是走著,李原忽然感覺這肚腹有些饑餓。
抬頭一看,見不遠處正有一個早餐攤子很是熱鬨。
圍攏在周圍吃早餐的客人不少。
李原便邁步走了過去。
向店家點了一碗粟米粥,一碟小菜,外加一盤酥脆的糯米炸糕。
準備先填一填自己的肚子。
他正吃著,就聽見身邊的幾名食客在嬉笑議論。
其中一名青衫食客說道。
“唉,你們幾個聽說了嗎?”
“昨晚上在綺羅街的醉花樓,那些鐵勒使臣要去找樂子。”
“據說指名點姓要找花魁蘇大家。”
另外幾人都是表情驚訝。
“哦?居然還有這種事,那些鐵勒人去了,這醉花樓豈不是完了?”
“我可聽說,咱們上京被這些鐵勒人玩弄至死的女子可不少。”
周圍幾名食客,聽聞此言也都圍了過來,其中一人也接話說道。
“這鐵勒人野蠻的很,他們去了,那位蘇大家,恐怕是要被糟蹋了吧?”
隨想那青衣食客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非也非也。”
“你們不知道,這醉花樓,不知哪裡修來的福氣。”
“當時,在赤水河大破鐵勒人的青原伯李原,正在醉花樓中吃酒。”
聽聞此言,周圍的幾名食客都是眼神一亮。
“哦,莫非就是昨日在凱旋儀上,力斬鐵勒使臣伯吉亞的那位李校尉?”
“沒錯,就是他!”
幾名食客心下焦急,忙對著青衫食客問道。
“那後來如何了,你快說啊。”
青衫食客微微一笑,還頓了一下,故意讓幾位聽眾心中更加急迫。
然後才不慌不忙的說道。
“那些鐵勒人也是倒黴。”
“他們居然正撞到李校尉的麵前。”
“為首的那個不但沒認出李校尉,居然還要李校尉給他斟酒。”
周圍食客都是驚的睜大的嘴巴,一人急切的問道。
“那然後如何了?”
青衫食客露出一個得意笑容。
“還能如何,這青原伯在醉花樓那是大發神威啊。”
“把那些鐵勒蠻子打的是哭爹叫娘!”
“七八個鐵勒漢子,都是跪地求饒。”
“紛紛喊李校尉饒命!”
“果真如此!?”
周圍幾個食客,臉上都露出了驚喜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青衫食客則是露出了些許不滿。
“我還能騙你們怎的。”
“現場的好多人都看到了,那些蠻子個個嚇的不輕。”
“為了讓李伯爺饒過他們,這些家夥甚至給青原伯跳舞。”
聽聞還有這事,周圍的食客都是忍俊不已,一人捂著嘴笑問道。
“這些蠻子居然還會跳舞。”
“莫不是那蠻子跳的,比醉花樓的姑娘還好看嗎?”
青衫食客搖頭晃腦的說道。
“聽現場看蠻子跳舞的一位禮部大官說。”
“那是蠻子敗者,跳給勝者的舞蹈。”
“甚至還要頭頂食物讓勝者挑選。”
“哦哦,原來如此。”
“這麼說,這些蠻子也沒什麼可怕的。”
“那是,隻要你有青原伯的本事。”
看著眉飛色舞講著昨晚醉花樓見聞的食客。
李原會心一笑。
起身結了早餐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