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玄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但仍然固執地看向沈桑若。
祈求她能在他生命的最後這段時光裡,對他心軟幾分,找回對他的情感。
“碰一下,碰一下便好……”
他隻求她能碰一下通行玉牌就好了。
“小若……求求你……不要,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囚籠之中,一片寂靜,再沒有說話的聲音。
隻有一聲極為細微的液體滴落在地麵的聲音。
隨著溫玄最後一滴心頭血落下,他的心臟緩緩停止了跳動。
依然保持著一種極卑微的祈求姿態,眼睛直直看著她,眼中濃鬱的不甘與痛苦交織,隨他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並深深烙刻在他眼中,無論如何都化不開,可謂是死不瞑目。
溫玄到死,都沒能找回沈桑若對他的情感。
失去支撐的身體維持不了多久,很快便軟綿綿從牆壁上滑落,癱軟成一團。
沈桑若見這一幕,眼眸中的寒光仍沒有褪去。
溫玄想在生命的最後找回她的情感,無非是覺得自己做了那些事,心中難安,迫切需要某種方式來緩解。
若她接受找回情感,溫玄或許便能安慰自己,她至少有原諒他的傾向。
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夠死得舒坦些,她自然不會順他的意。
淡淡看了溫玄片刻,隨後朝著溫玄走過去。
蹲下,撿起了一旁的通行玉牌,觸碰到通行玉牌的那一刻,所有關於溫玄的情感如潮水般回歸。
而她的神情沒多大變化,一如往常,甚至表現得有些興致缺缺。
她觸碰通行玉牌的時間很短,然後便隨手將其扔到了一邊,沒有任何留戀。
像是在丟什麼無關緊要的垃圾。
從容起身,順手將溫玄的神魂打散,這樣他便不必擔憂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輪回轉世了。
她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
做完這些,她才走出囚籠。
與她同行而來的葉淮和麒琰等人都在外麵等她。
“神魂病毒已除,陸時卿時日無多,溫玄死了,可以通知飛雲宗來收屍了。”她和眾人解釋著剛才的情況。
她可沒有閒心給溫玄收屍,再給他找塊風水寶地埋了,本來死在凝華宗便已經夠晦氣了。
是哪個宗的人,自然該哪個宗來管。
聞言,眾人臉上並沒有多少意外,而且陸時卿和溫玄這兩人如何,於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這飛雲宗也當真是奇葩,前有白沐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作亂,他們絲毫沒有察覺。”
說得難聽些,就是在他們被窩裡拉屎了,他們還睡得正香。
“後有自己宗門裡的弟子失蹤了好幾日,那邊依然像死了一樣安詳,一點動靜都沒有。”
“奇葩,太奇葩了。”宋未言嘖嘖搖頭。
陸時卿之前被關押在戒律司中,溫玄好歹也是淩霄真人的弟子,這二人在飛雲宗裡的身份都比較特殊。
距事發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他們以為飛雲宗的人怎麼都該找過來,詢問是何等情況了才是。
“飛雲宗若是不奇葩,便不會到如今這等境地了。”白若安說著。
畢竟飛雲宗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他們也都算是見證者。
蘇惜羽道:“溫玄死了,命燈自然滅了,飛雲宗那邊反應再遲鈍,也該有些反應了。”
“最好能趕緊過來,將那晦氣東西帶走,省的汙了我們凝華宗的地盤。”方鈺語氣不滿。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剛離開禁地便收到飛雲宗來訪的消息。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林淺音開口道。
“走吧,過去看看。”沈桑若勾起一抹笑。
不用想也能猜到來的有哪些人。
她解決完白沐沐的事後,才聽說淩霄真人還在她渡劫的時候來找過她。
甚至像是瘋了般,想要破壞她渡劫。
結果自然是被長離仙君當成路邊一條死狗踹開,且因為他這荒唐的行徑,長離仙君當真動了怒。
下手極重,將淩霄真人打得險些隻能爬回飛雲宗。
想來到現在淩霄真人身上的傷都還未好全。
當然,這不是重點。
沈桑若倒是好奇,淩霄真人為何要阻止她突破。
回想之前和淩霄真人的那幾次接觸,對方似乎格外在意她的修為,似乎不想讓她的修為提高。
淩霄真人的一切行為驅動力不過就兩個,一個是想讓她回到震鱗峰,另一個便是想找回她的情感。
她更加傾向於後麵那個原因。
找回她的情感與她的修為有關嗎?
如今隻剩下沈道塵和淩霄真人的情感還未找回,沈道塵倒是一直在努力說服她當飛雲宗的少宗主,最近消停了些,可能是發現這不是找回她情感的關鍵。
而淩霄真人卻從頭至尾都沒有為此事付出過行動,但從他表現出來的行為裡,能夠看出他對此事很在意。
淩霄真人找回她情感的方式很難嗎?她挑挑眉。
將找回她對淩霄真人情感的方式大致想了一遍,無非是那些師尊與徒弟之間的事。
最終將目光放在了玄火真龍訣上,畢竟曾經的她確實很想要淩霄真人將這功法傳授於她。
可若是玄火真龍訣,淩霄真人又何必一直這樣拖著,反而在她修為的事情上糾結?
代入淩霄真人的思維方式一想,沈桑若便得出答案了。
若她要再修習玄火真龍訣,便隻能是落霞琉火訣為主,玄火真龍訣為輔。
像他這樣高傲的人,怎甘心屈居人下?
尤其是這功法還是長離仙君所創,第一修士的位置已經被長離仙君搶走,怎會願意他的功法也被長離仙君的壓一頭。
所以他才會那般在乎她的修為,畢竟她修為越高,換功法對她的傷害便越大。
淩霄真人的心思已然被她猜透,這樣想著,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凝華宗大殿。
遠遠便看到了沈道塵、淩霄真人和風鶴雲三人,還有幾個飛雲宗長老。
沈道塵緊緊皺著眉,淩霄真人神情並無波動,冷漠如霜,眉眼間還有幾分不耐的戾氣。
風鶴雲則是滿麵的愁容,說不出來的傷感,有種下一秒便要掏出一個酒壇來借酒澆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