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草木皆兵~！”

李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碗飯，端起來，是難以下咽。

難咽歸難咽，但既然端起了這碗飯，就得硬著頭皮吃下去。

一百多塊錢的工資，要是真有那麼好拿，那才是出了怪事呢~！

坐在自行加榴炮車後的敞篷車廂裡，哪怕上麵蒙了一層油帆布，那瑟瑟的寒風還是順著縫隙的直往臉上拍。

哪怕穿著厚實的軍大衣，裹著被子，身後鋼板上傳來的涼意，還是讓他感覺刺骨的寒，心臟仿佛都停了。

錢難整，*難吃~！

一個不好，就容易踩著越來越近自己的那條線，紅星廠現在都不敢多待，借著試炮的機會，李峰都得往外跑。

接下來，他準備降低在廠內的出現機率，讓申老總先扛著，等他扛不住的時候，大不了出現一下，然後再出差。

“李書記，不行咱倆換一下位置，我這邊熱的慌~！”

可能是注意到，自家廠長，裹著被子，無助的在車尾瑟瑟發抖，賈師傅有點不忍心了。

他雖然也是坐在車後，但是靠發動機那邊的位置，也就是靠中間那邊，待機空轉的發動機，散發出的熱量，確實比車尾要暖和多了。

“賈師傅啊，如果可能的話，我現在是真想跟你換個位置，我現在心裡慌得很~！”

凍的傷心的李峰，擦了擦被自己淌出來的清鼻涕，往鞋底一抹，如果可能，他現在真想去下車間，去穩一手。

“那你過來，這也沒啥慌的，以前也不是沒試過炮，除了涉及到電路這塊，炮沒其他的改動，履帶也比車軲轆要穩得很，問題應該不大~！”

賈師傅沒聽出來李峰話中深層的含義，說著就掀開被子，打算換個位置，結果，被李書記給阻止了，他想換的，可並不是車內的位置。

“彆，彆，我年輕，能架得住，您是技術人員，得保持好身體，不然萬一試射的時候出問題，我倒了都沒關係，你不能倒~！”

把被子裹了裹，後背儘量不貼那跟冰箱溫度差不多的裝甲板，李峰搖了搖頭，沒打算讓賈師傅受這份罪，對於技術人員的尊重，他是發自心底的。

“嗨，你這孩子，就是要強~！”

“不行，換我這邊呢，我年輕，也能扛得住，李廠長？”

賈師傅對麵位置坐著的，半導體研究所派來的小袁同誌，負責電機這塊的保障工作，她一個女同誌，李廠長就算再好意思，也不可能換的。

如果，不是天氣原因，京城再次驟然降溫，負責自動化的那幫子人，恨不得都跟過來，親自開上兩炮試試水。

對於這位年紀輕輕的李廠長，小袁現心底已經改變當初的想法，至少，人家有苦先吃，把暖和些的好位置都讓給了技術人員，在這塊，人家還是尊重知識的。

不像……！

“不用，那個，小袁同誌，這個電機，和線路，在極端天氣下，真的沒問題麼，彆到時候，用不了，那可就出洋相了？”

“在這種氣溫下，蓄電池的性能，會被壓縮到極致，我們也考慮到了，在室外測試過，像這樣一路開過去，蓄電池一直處於充電狀態，問題不大~！”

小袁的說話時，上下牙也凍的打架，不過也沒露怯，一番從技術上麵的分析，讓李峰不禁十分佩服。

“古有花木蘭，今兒有小袁同誌，電力操控係統，交給你，我非常的放心~！”

“希望接下來，你們能夠再接再礪，把卡車炮的全套操控係統，給攻克了，我到時候，親自給你們研究所送去感謝信，感謝半導體研究所的辛苦付出。”

什麼叫苦中作樂，難得都快被凍成了孫子，李峰還在這耍嘴皮子。

不過，他也確實發自心底感謝研究所的這些人，沒這些人員的支援，單靠紅星廠的職工想這麼快搞出來，還得費一番功夫。

從京城，到湯山，將近兩百公裡，531廠生產的裝甲運兵車很給力，沒有半路尥蹶子。

這次，要比去烏蘭察布那邊要近的多，全程履帶行軍，冰雪天氣，甚至連保障車都沒有開。

一直到下午，太陽快落山了，顛簸了五個多小時的路程後，這才將將到達，炮兵68師的師部營區，車長位置，給了熟悉路線的呂科長。

曾經位於湯山紅星軋鋼廠二分廠的建立，呂科長當初可來回跑了不少趟，這一次重回故地。

但當年從無到有建設好的軋鋼廠二分廠，已經分流了出去，屬於地方的了。

相比於集寧的205師師屬炮兵團，68師，才是正兒八經的炮兵師。

總後方麵，可能也是從這方麵考慮，卡車炮，還能給步兵的炮兵團使使。

上到裝甲類型的自行加榴炮，就得輪到這種正八二經的炮兵師，先進行接觸了，裝甲底盤，不比卡車，保障難度是直線上升的，一個團，很難施展的開。

“嘎吱嘎吱，嘩啦啦~！”

鋼鐵的履帶，碾過水泥地麵，融化後，又結成的冰麵，變得支離破碎，隨著營區的大門在望，站崗執勤的哨兵，也看到了一輛蒙著帆布裝甲車，獨自往營區駛來。

“到門口了，到門口了~！”

坐在車長位置上的呂科長，通過前方的觀察口，看到了營區的大門，趕忙朝後麵的人喊道，坐了一下午的硬座，屁股都快顛成八瓣了。

感覺到車速降下來了，竄進來的風，小多了，李峰慌忙把被子一掀，扶著炮管鑽到了發動機後麵，感覺到熱空氣撲麵而來，身上的寒意這才被驅散。

哨兵搬開了拒馬，嘎吱嘎吱的裝甲車，這才在門口緩緩停下。

稍微暖和了一些，李峰從車後跳了下來，把總後的條子掏了出來，遞給了哨兵進行登記。

“總後方麵的人，到了沒？”

“下午到的，已經進去了，你們這是什麼，坦克麼？”

負責登記的哨兵，透過窗戶，好奇的看著停在門口的這個大家夥。

炮管雖然被帆布遮遮掩掩，但底盤在那放著，履帶式底盤，又帶著炮管，哪怕就是師長來了，也會主觀判斷，是什麼坦克。

“差不多吧，後麵你們會知道的，總後的人被安排在哪邊，可能麻煩安排人帶下路~！”

這一次，不光紅星廠的人來了，連總後炮兵司也派來了人員，可見上級對於這種新式的重視。

當然，也跟卡車炮的順利量產有關，之前隻是當紅星廠試一試異想天開的想法。

但在第一關硬生生憑著軋鋼廠的技術，趟過來後，無疑再有新產品，還是裝甲底盤，那就很容易勾出相關部門旺盛的好奇心。

“嘎吱，嘎吱~！”

在哨兵們好奇的眼光中，他們眼中，這輛坦克，逐漸向營區內駛去。

剛好是六點鐘，吃飯時間，看著營區內意外的來了，不少官兵，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步兵兄弟單位的裝備，怎麼到了炮兵師來了。

裝甲車，跟著警調連的人員，一直到了師部的招待所樓下，聽到履帶摩擦地麵的聲音，二樓的窗戶都被推開了。

早到了一步的炮兵司人員，看著緩緩駛到招待所門前的裝甲車，以及裝甲車上那長長的炮管，一個二個，低聲議論著。

“還真讓他們搞出來了，這個787廠還真有點門道~！”

“一路開過來真不近呢，看樣子平衡這塊也做的挺好~！”

“看炮管長度，應該還是那門122的加榴炮，這進度比WZ302項目要快多了，還在研究什麼方案，人家這邊都搞出來樣車了~！”

相比起來，他們在總後，還是炮兵這塊，得到的各方麵消息要多，該說不說，與787廠，產生直接競爭的，就是這個WZ302項目。

眼看這加入總後沒多長時間，也沒什麼底蘊的787廠，越乾越紅火，一款款新裝備出的老軍工廠還快，不由得發自內心的讚歎。

“行了，一塊都下去看看，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受歡迎，有一個這樣的廠，也能帶動其他單位的進步~！”

炮兵司帶隊的負責人，打量了一下這輛車的情況，算是不出意外，腦海中跟WZ302的項目圖紙比對了一番後，招了招手。

“辛苦，辛苦了，這麼遠跑過來，不容易~！”

領導站在車旁，一個個輪番握手，看著車上下來的人員，那都是什麼技術班底？

又是女同誌，又是拎著工具箱不撒手的賈師傅，唯獨一個呂科長，一身技術員的氣質掩蓋不了，跟正規大廠的研發團隊，那叫一個格格不入。

現場的人無不疑惑，就這樣一個草台班子，把這玩意折騰出來了？

那WZ302又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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