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臣:“你們畢業這多年還關係這麼好,太難得了。”
唐卿:“嗯,可能因為我們三個都比較戀舊吧。”
施臣:“戀舊好啊,我也戀舊。”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看,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又將“戀舊”二字咬得很重,唐卿當即就知道他話裡有話了。
她正考慮如何接茬的時候,施臣忽然攤開了,直接問她:“考慮一下我麼?”
唐卿:“……嗯?”
施臣微笑:“你這麼聰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唐卿確實明白他的意思,隻是沒想到他這麼突然就說出來了,一時間有點兒驚訝而已。
她在施臣的注視之下思考了兩三分鐘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你對我可能隻是遺憾,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完美。”
施臣:“你怎麼知道我把你想得很完美?”
他否認了她的這句話,“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完美的人,人有瑕疵才立體,不是麼。”
“施臣,之前我沒有和你坦白,”唐卿沒有回避,她知道這件事情遲早要告訴他的,“我出去旅行之前,剛剛做掉一個孩子。”
談及這個話題,唐卿不自覺地將手覆上了小腹,那裡很平坦,根本看不出存在過一條生命。
她做流產的決定並不後悔,隻是聊到這裡的時候,情緒上多少還是會受些影響,至於原因,她自己都說不清,可能當時懷孕的時候,激素激發了一點點她的母性吧。
施臣聽完唐卿的這句話,視線也隨之落到了她的小腹處。
唐卿以為他要問關於孩子的話題,結果,卻聽見他說:“你剛手術完就去潛水,身體吃得消麼?”
唐卿的肩膀一僵,驀地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貫平靜的臉上帶著明顯的詫異。
她的掌心微微滲出了汗,心跳得有些快。
她想過他會問她孩子是誰的,也想過他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就此結束和她的聯係,但完全沒想過,他的第一反應是關心她的身體。
“沒什麼大問題。”幾分鐘後,唐卿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去澳洲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月了。”
施臣:“潛水碰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比當年瘦了一圈。”
他盯著她消瘦的臉龐,“我以為是沒見麵的這些年你工作太忙了——是因為手術麼?”
唐卿點點頭,她現在的體重比之前輕了快十五斤,剛才吃火鍋的時候,宋意和應星都說她瘦得有些脫相了。
那場手術對她還是有影響的,雖然術後沒有虛弱得走不動道,但她胃口很差,吃不下什麼東西,又一直在旅行奔波,每天走很多路,人就越來越瘦。
“那你要認真養養身體了,太瘦免疫力會降低,很容易生病。”施臣還是在跟她聊身體健康。
唐卿:“嗯,回來之後應該會好一些。”
“我以為你會問我其它的問題。”她說。
施臣:“你是說孩子的事情麼?那是你的隱私,你願意說的話會告訴我的,我追問的話不太禮貌。”
唐卿:“的確不太光彩。”
想起她和江不渡的關係,唐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雖然不光彩,但她還是跟施臣攤牌了。
唐卿沒說江不渡的名字,隻是跟施臣說,她剛畢業參加工作的那年跟一個男人不清不楚過,過了紀年幾年又在北城遇到了,但他身邊已經有了未婚妻。
後麵的種種,即便她不說,施臣也猜得到。
施臣認真地聽完了她的話,伸出手握住她的,“你辛苦了。”
唐卿:“你隻想說這個麼?”
施臣笑笑,“唐卿,我們都過三十歲了,跟你說那些話之前,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白紙一張,每個人都有過去,你完全不必因為你的過去感到羞恥,那不是你的錯。”
唐卿:“我沒有覺得我做錯,隻是這種事情確實見不得光。”
施臣:“孩子的事情,我比較驚訝。”
他說,“你這麼謹慎的人,不像你的風格。”
唐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他的功勞。”
施臣皺眉,麵色嚴肅許多:“他要你生孩子?”
唐卿:“嗯,看中了我的基因。”
施臣:“……”
他不敢想,唐卿是經曆了怎樣大起大落的折磨,才能如此平靜地陳述這番經曆。
他隻是個普通男人,唐卿經曆的這些,他不能違心地說完全不介意,但了解完來龍去脈,除卻介意外,他更多的是擔心,和心疼。
這些不幸,都是另外一個人強加給她的。
“你們現在還有聯係麼?”施臣問。
唐卿搖搖頭。
施臣沉默了快半分鐘,鄭重其事地開口:“唐卿,你考慮一下我的話吧。”
唐卿:“……你不在乎這些?”
施臣:“比起這些,我更在乎你的人身安全。”
“過去發生的事情我們都改變不了,我也談過幾段感情,也在彆人的世界裡扮演過負心漢渣男的角色,沒你想得那麼完美。”
唐卿沒有接話。
“我們先試一試,不合適的話心平氣和地分開,”施臣說,“就當給彼此一個彌補當年遺憾的機會,你覺得呢?”
唐卿很認真地聽完他的話,垂下眼睛,手握上杯子,思考良久,才給出答案:“給我一段時間,我會仔細考慮的。”
施臣笑著點頭,“好,我不急,你慢慢想。”
他看了一眼腕表:“那,我送你回去?”
本來還想再跟她多待一會兒的,但聽她說了那些事兒,施臣覺得她更應該早些休息。
……
唐卿和施臣從餐廳出來,散著步往附近的停車場走。
施臣的車停在街區旁邊的商場地庫,兩人進了商場,坐電梯下去。
工作日晚上,商場的人不多,兩人的身影也格外地顯眼。
——
深夜。
江不渡收到助理許江發來的照片和視頻,看完之後,雙眼直接充了血。
偷拍的像素雖然不高,但也看得出來兩人之間和諧愉悅的氣氛,特彆是唐卿。
她笑得很開心,模糊的照片都藏不住。
江不渡看著她的笑,隻覺得無比刺眼。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何曾對著他這麼笑過?
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後來直接是死人臉,他甚至一度忘記了她也是個會做表情的人。
他之前還能自我麻痹一下,說不定她對男人都這樣。
但看了這些照片,隻覺得這想法可笑。
江不渡冷笑了一聲,陰沉著臉發了一條微信給許江:【車牌號記下來,去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