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生看得出來梁立夏挺怕的,所以說話的時候態度特意放軟了一些,聽起來有商有量的。
這也是來之前就決定好的,一開始的溝通要他先來。
傅西京本人的氣質太過凜冽,梁立夏這種小姑娘,恐怕他一開口就被嚇得不敢反應了。
梁立夏攥緊了帆布包,麵對周啟生看似友好的邀約,仍然一臉防備。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
“你認識邊城吧。”傅西京沒什麼耐心像周啟生那樣費口舌,直接拋出最具吸引力的籌碼:“聊他,走不走?”
果然。
原本抗拒的梁立夏,在聽見這個名字之後,眼神有了鬆動。
傅西京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車,“走吧。”
梁立夏深吸了一口氣,短暫的躊躇後,還是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
臨近一點,三人在餐廳的包廂坐了下來。
菜是周啟生點的。
服務生退下後,梁立夏抬起頭看著對麵的兩個人,鄭重其事地問:“你們想找我說什麼?”
“你喜歡邊城。”傅西京看著對麵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毫不留情地就戳穿了她的心事。
梁立夏的肩膀一僵,臉變得有些蒼白。
她動了動嘴唇,“我不……”
“你不用急著否認,我如果沒把握,就不會來找你了。”傅西京根本不給梁立夏辯解的機會,堪稱咄咄逼人。
周啟生看著梁立夏局促的模樣,拍了拍傅西京的胳膊,提醒他彆這麼直接。
傅西京這個人生來就侵略性很足,跟人談話的時候天然地就會處於上位,永遠都會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裡,而且,快狠準。
這種方式效率很高,但難免給人帶來壓迫感。
更何況,麵前的隻是個還在讀大學的小姑娘,剛過二十歲生日,也沒怎麼接觸過社會,哪裡經得住他這樣。
梁立夏被傅西京說得啞口無言,臉一陣紅一陣白,深深地埋下了頭,不知如何應對。
直到他的下一句話響起。
“你想跟邊城在一起,我可以幫你。”
梁立夏驀地抬起頭來,一雙漂亮的眼睛裡,複雜的情緒交織。
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期待,接著又是防備。
她年紀太小,經曆得太少,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甚至連稍微有些心機的同齡人都不如。
傅西京在沒見過梁立夏之前就知道她不諳世事,但見過本人之後更加好奇了——邊城是把人保護得多好?有點兒想法都寫臉上了。
傅西京忽然起來宋意。
當年她跟他的時候雖然比現在的梁立夏大幾歲,但兩人的狀態是截然不同的。
她也會因為年紀小遮掩不住想法,但至於像一張白紙一樣,什麼人都看得出。
“你是誰?”過了很久,梁立夏才從震驚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怎麼會知道我……”
“這都不是你該關注的重點,你隻需要知道,我可以幫你和邊城在一起就行了。”傅西京打斷了她的無效溝通,“現在你考慮一下,要不要接受我的幫助。”
梁立夏再次抿住嘴唇,表情比之前更糾結、更複雜了。
她垂下眼瞼,聲音有些啞:“他有女朋友了,我們不可能的。”
前幾天邊城同她說過的話言猶在耳,他提起那位女朋友時笑得那麼溫柔,言辭間都能感受到他對她的喜歡。
對方是他父親戰友的孩子,他們門當戶對,天造地設;
她不配的。
她隻是個拖油瓶,能得到他多年的照顧已經是老天垂憐,她沒有資格再去做夢。
念及此,梁立夏輕喃了一句:“我配不上他的。”
傅西京轉頭看了一眼周啟生。
他不是個擅長安撫情緒的人,也談不上溫柔。
梁立夏膽怯畏縮,溝通起來有些困難,傅西京有些失了耐心。
周啟生看出來他的不耐煩,使了個眼色後,接過梁立夏的話:“你不努力一把,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據我所知,你是全專業第一的成績考進江大的,這兩年一直成績優異,拿著國家獎學金。”周啟生問,“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周啟生的話不知道哪句觸動到了梁立夏,她忽然低聲地抽噎起來。
傅西京皺眉。
梁立夏抹了一把眼淚,吸著鼻子說:“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已經對我很好了,我不能再要更多了,不然……”
說到這裡,她忽然發不出聲音了,抽噎不斷。
不過傅西京和周啟生都猜到了她沒說出的那後半句話。
不能再要更多了,不然可能連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失去。
周啟生給梁立夏遞了紙巾。
她接過來說了句“謝謝”,然後開始擦眼淚。
這期間,服務生來上菜。
傅西京和周啟生兩人默契地沒說話,一直到服務生上好菜退出去。
傅西京看向對麵的梁立夏,直截了當地說:“我找你是因為,我在追他女朋友。”
梁立夏哭到一半停下來了,這種話對於她來說太超過了,她明顯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周啟生跟著解釋了一句:“他希望你找你合作,讓他們分手。”
梁立夏:“……”她驚得說不話了,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消化這段話對她帶來的衝擊。
她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一直都很聽話,恪守本分,努力生活努力學習。
即便是喜歡邊城很久,都藏得好好的,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如今他有了女朋友,她更加不可能說了,更彆說去讓他們分手了……
她覺得麵前這兩個人,似乎對她和邊城的事兒有些誤會。
梁立夏許久沒說話,傅西京也能理解,按她的認知,這種事情需要時間接受:“你可以考慮幾天再給我答複,事情成了,我不會虧待你,你想想你要什麼回報。”
“你們好像誤會了。”梁立夏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城哥他隻是把我當成妹妹而已。”
傅西京無語地看了一眼周啟生。
這種話如果彆的女人嘴裡說出來,就顯得茶裡茶氣的。
偏生梁立夏這會兒表情萬分誠懇,像在說入黨宣言似的。
傅西京不由得再次好奇邊城平時是怎麼保護她的。
真就什麼都不懂。
“他和我哥是戰友,我哥在我初二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拜托城哥照顧我的,我們什麼都沒有,是我偷偷喜歡他,他根本不知道,我也沒說過。”梁立夏說,“我隻希望他幸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