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京走進電梯後便站在了裡麵,宋意進來之後按下了樓層和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密閉的空間裡隻剩下了兩個人。
宋意站在門口,身後不遠處的男人存在感極其強烈,她甚至聽得見他細微的呼吸聲。
但他沒有任何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宋意低下頭看著腳尖,思緒混亂不堪。
電梯很快就停了。
宋意慢半拍地回過神時,傅西京已經從她身邊走過。
宋意再次小跑著跟上他,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樓宇門。
走出樓宇門之後,傅西京的步伐邁得越來越大,宋意已經跟不上他了。
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傅西京上了車,絕塵而去。
一直到那輛卡宴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宋意才回過神來。
掌心一陣刺痛襲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掐著這裡,這會兒已經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傅西京的確生氣了。
他生氣的時候有兩種狀態,一種是變本加厲地折磨她,另外一種就是冷暴力。
他們重逢之後,傅西京隻用過第一招,以至於宋意忘記了,他是個冷暴力高手。
以前她也有過這樣的經曆。
但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曉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惹到傅西京了。
他明明睡覺前還好好的,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就不理人了,她給他擠牙膏,他直接換新牙刷;她做早飯,他直接無視不吃;她和他說話,他當她是空氣。
她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想到自己做錯了什麼,被傅西京這樣無視了一禮拜,她走投無路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那天放學之後,她去商場買了一套很性感的睡衣,晚上洗完澡換上去了傅西京的書房。
當時他在處理工作,看到她之後,動作馬上就停了。
像狼看到獵物。
宋意那時已經很熟悉他這樣的眼神了。
她壯著膽走到他麵前,抬起手輕輕地抓住他的小臂,“你彆生氣了好不好?你不跟我說話,我都快悶死了。”
傅西京沒回答她,直接把電腦合上,抱著她放在了書桌上。
那天晚上做完之後,傅西京終於肯跟她說話了。
宋意怕再惹到他,絕口沒有問過他生氣的原因,隻是後來跟他相處的時候更小心了。
傅西京不是個好哄的人,而她也不是個擅長撒嬌哄人的人。
算了,也沒什麼可哄的。
她一直想和傅西京劃清界限,或許這次正是好機會。
傅西京知道她是蔣疆的女兒之後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威脅她。
而她這次不識好歹的誤會,也足夠讓傅西京下頭。
就這樣吧,以後不聯係了挺好的,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算她成了蔣家人,這一層本質也不會變的。
一陣冷風吹過,宋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身走進了樓道。
——
宋意跟蔣譽序說了周日見麵的決定,但並沒有提及她已經知道真相這件事兒。
總歸見麵的時候都要坦白的。
得知自己的身份後,宋意並沒有多麼高興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種漂浮的不真實感。
不過她也算是搞懂了自己對蔣譽序莫名的信任是從哪裡來的了。
原來是血緣。
她從小和宋蘭升相依為命,兩人身邊沒有親戚,宋意對血緣的羈絆沒有什麼切身體會。
從前在影視作品中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有莫名的熟悉感時,她還會覺得是藝術作品的誇張渲染。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自己也切身體驗了一把。
……
周日見麵的時間定在下午三點,在茶樓吃下午茶。
考慮到之前的照片事件,蔣譽序沒有親自去接她們母女,而是派了一名司機過去。
三點鐘,宋意和宋蘭升一同走入茶樓,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三樓的包廂。
母女兩人剛進入包廂,便跟坐在茶桌前的蔣疆對上了眼。
宋意立刻將視線轉向了身旁的宋蘭升,手緊緊地攙扶住她的胳膊。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宋蘭升的身體在顫抖。
包廂內一片寂靜,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宋蘭升和蔣疆就這樣對視著,不知不覺,兩個人的眼眶都紅了。
“阿蘭,好久不見。”最後,是蔣疆先開的口。
他的聲音已然沙啞得不像話,尾音顫抖。
“……好久不見。”宋蘭升的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
蔣譽序從二樓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觀察了一下包廂的情況,看了看蔣疆的表情,之後便扶起宋蘭升:“您先坐,我們慢慢聊。”
宋意和蔣譽序一起扶著宋蘭升坐在了椅子上。
蔣譽序拍了拍宋意的肩膀,示意她也坐下。
等她們母女都入座,蔣譽序才回到蔣疆身旁的空位坐下來。
他看向對麵的宋意:“你已經知道了?”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宋意的反應不會這麼冷靜。
“前天知道的。”宋意並沒有隱瞞蔣譽序,也跟他解釋了原因:“電話裡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想見麵再說。”
蔣譽序目光沉了沉,幾乎是下一秒就猜到是誰做的了。
關於傅西京的話題,不好當著兩位長輩的麵聊,於是他暫且擱置。
蔣譽序沉默片刻,手掌心指向身旁的蔣譽序,為宋意介紹:“這位是你父親,也是我的三叔。”
“小意,”蔣疆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姿態有些小心翼翼的,“上次我們見過。”
宋意看到蔣疆這樣試探的態度,抿了抿嘴唇。
“嗯,我記得。”她躊躇片刻,對他說:“我還有些不習慣。”
“沒關係,沒關係。”蔣疆說,“見到你們,我已經知足了。”
——
二樓包廂。
江不渡、沈征和周啟生三人喝著下午茶。
沒多久,傅西京也過來了。
“看完戲了?”沈征見他坐下來,揶揄了一句。
周啟生:“她們情緒還好吧?”
傅西京“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周啟生的問題。
“所以宋意現在知道她之前是誤會你了吧。”周啟生又問,“你們說清楚了麼?”
傅西京嗬了一聲,不置可否。
周啟生:“你還沒去解釋?”
“這就說不過去了吧,”沈征替傅西京說話,“一碼歸一碼,他這次算是幫了她個大忙吧,她誤會了人,扇那一耳光,不得來道個歉?怎麼還讓阿京跟她解釋?”
沈征停下來看向傅西京,抬抬下巴,“她跟你道歉了沒?”
傅西京又冷笑了一聲,低頭倒茶。
“得嘞,看這反應就知道沒有。”江不渡說風涼話,“真慘啊,傅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