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撒出心中鬱(1 / 1)

耶律月理被戳穿,頓時一摸頭,道:“哎呀,我頭好疼,小蠻的頭要裂開了。”

顧留白看著她就真的頭疼。

現在他是真的不想動,但龍婆那裡還有好大一尊邪祟在等著他,他不得不又強撐著起身。

顧留白走到小院之外,賀火羅看著他便皺起了眉頭,“傷這麼重?”

顧留白卻是忍不住道,“火羅哥,你知道麼,我見到我爹了。”

賀火羅眉頭皺得更深,“按照唐人的說法,不是應該說見著你太奶了麼?”

顧留白無奈的看著他,說道,“火羅哥,你這修為的確和玄慶法師差太遠了。”

賀火羅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

顧留白歎了口氣,挪步進已經變成廢墟的小廟,眼前所見的情景卻是讓他一愣。

那老叟所化的邪祟此時就剩半截身子。

而且它看著龍婆一臉討好的模樣,乖乖的趴在一邊,好像一條家犬似的。

偶爾它眼露凶光,龍婆微微轉頭,它馬上就反應過來,顯出更溫順的樣子。

顧留白愣了愣之後就笑了,道,“挺乖的。”

然後他又看著龍婆,認真道,“龍婆,我見到我爹了。”

龍婆點了點頭,比畫了幾下。

顧留白雖然頭疼,但還是看懂了,龍婆是問他,“他和你說什麼沒有?”

顧留白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龍婆你修為果然比火羅哥那個實心金坨坨高。”

然後他才說道,“他這人喜歡給自己臉上貼金,還喜歡吹牛逼,說我娘什麼為了王朝為了盛世很局限,然後說自個是為了天塌下來的時候好給所有人頂著,然後我就是天是所有人的天,為什麼要你一個人頂著,你頂又頂不住,還不如少吹牛,告訴生我的娘是哪個,結果他還不說,我就罵他傻逼。”

龍婆頓時咧嘴笑了,對著顧留白比畫,“你罵得很好。”

那竇氏老叟說話的邪祟乘著兩個人講話,下半截身子裡悄悄長出兩條小短腿,它剛剛挪動小短腿,似乎想溜,但龍婆微微轉頭,它的小短腿便又縮回去了。

龍婆又接著對顧留白比畫,“那你沒趁機問他要點好處?”

顧留白越發覺得還是龍婆最了解自己,他鬱悶道,“我說了一堆,順勢就要了,但這人就是傻逼,一點給的意思都沒有。”

龍婆比畫道,“那他這人可太沒意思了。”

顧留白這時候心裡頭一口氣才算是順了,他看著龍婆笑了起來。

龍婆也衝著他笑。

他身後還有跟著一個耶律月理在止不住的傻笑。

顧留白看了一眼那老叟說話的邪祟。

那邪祟身子一抖,也馬上擠出了一張笑臉。

“笑得不錯。”顧留白誇獎了一句,就把鎮祟塔給祭了出來。

這邪祟直覺大事不妙,但身子隻是一晃,便根本無法抗拒,瞬間在原地消失。

龍婆對著顧留白比畫了一下。

顧留白看到有一輛馬車過來了,他便點了點頭,知道該撤了。

“喬叔?”

他和耶律月理走到馬車跟前,不知為何,一眼就認出駕車的車夫是易容的喬黃雲,看著喬黃雲給他確定的手勢,他又想說我見著我爹了,但還是忍住,結果進了車廂,發現黑團團一下子拱進懷裡,他就忍不住了,道:“喬叔,黑團團,我見著我爹了。”

黑團團當然不知道他見一個說一個,已經和好幾個人說了,但它卻就是明白顧留白這種心情。

顧十五不管現在成了大唐道首還是彆的什麼,但在這時候,他就是那個沒爹沒娘,從沒見過自己的爹,現在好不容易見了一麵的可憐孩子。

而且見了還不如不見,它能感覺顧十五很不愉快。

它感覺得出這種情緒,但讓它奇怪的是,顧十五卻似乎又高興起來。

它聽到顧十五說道,“我罵了他傻逼,幸虧罵了,不然現在都不舒服。”

黑團團用爪子在顧留白心口按了幾下,意思是,消消氣,不要和傻逼一般見識。

顧留白摸了摸它的頭,聽著它發出的呼嚕聲,認真道,“一開始是很生氣的,心想哪怕他是萬不得已吧,見了我的麵總也得感覺愧疚,但他在我麵前卻還是一副負手而立裝逼的模樣,對,他是無名觀觀主,恐怕是那時候天下第一人,他是了不起,但裝逼給天下人看就行了,在我麵前還裝什麼逼,我要是他這麼大年紀了,看到一個像我這麼大的兒子,尤其這麼多年一直沒見,我會像他那樣?但後來說了那些話,我反正明白了,他這樣的人心裡頭都是自己,不管是我也好,無名觀也好,天下人也好,對於他而言,都是他修行的工具而已。為了他所追究的極致之道,他可以犧牲其餘所有人,那我還和他置氣做什麼?”

黑團團覺得顧留白想通了,它就放心了,但它卻又有些替顧留白難過,它忍不住又用爪子按顧留白。

顧留白笑了起來,道:“沒事了,見了龍婆之後我就已經開心了。我現在雖然沒爹沒娘,但我有藍姨,有喬叔,有胡伯,有龍婆,有裴二小姐她們,還有你黑團團,哪一個不對我好,光有一個就得讓人羨慕,我一點都不可憐。”

黑團團聽著固然是開心的拿腦袋拱他,但一直笑得臉上帶花的耶律月理卻沮喪了,提了這麼多人,唯獨沒提她。

顧留白這時候瞥見她,又道,“還有這小蠻,對我也好。”

“呀!”耶律月理差點高興的暈過去。

顧留白這時候突然想問問她的爹娘,但還是忍住了。

他實在太虛弱,太累,很想好好睡一覺。

但他還得看看收了那一條魔臂和竇氏老叟的這個邪祟之後,自己有得什麼好處。

雖然極度的疲憊糾纏著他的意識,但和之前相比,他入靜內觀變得更為輕易,意識似乎都已經能夠一分為二,既可以感知肉身之外的動靜,又可以輕易的查看體內氣機的具體變化。

內外皆存。

這是絕大多數剛剛進入八品的大修士都未必能夠達到的境界。

壇城之中,那一片金色蓮花池明顯已經壯闊了很多。

金色的蓮花已經向著虛空之中蔓延,金色的佛光邊緣,隱隱顯出七彩的霞光。

但變化最大的卻是壇城中央位置。

壇城中央,居然出現了一座古樸的道觀。

這座道觀隻有兩層,看上去通體都是木製,像是一整塊木頭雕刻而成,通體發黃。

它雖小巧,但不斷給人一種自然靈動的感覺。

青色的魔臂不見了,它化為了一片圍繞著這座道觀生長的竹林。

青翠的竹林形成了自然的綠籬,唯有道觀正前方有一處道口沒有生長。

道觀的門口,就趴著一條溫順的黑狗。

這黑狗的眼睛很大,耳朵很長,但腿很短。

它趴著的時候,甚至都看不見腿。

顧留白頓時有些懵。

他當然第一時間就感應出來,這條黑狗是那老叟所化的邪祟被自己用鬼洞子法門拘束鎮壓之後變化而成,但這邪祟怎麼會變成一條看家犬?

難不成就是因為被龍婆砍怕了?

顧留白正感覺有意思,心想這些變化不知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他神識下沉之間,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道觀之前,變成了一個身穿金衫的小道人。

這感覺十分奇特。

都不隻是內外皆存了。

他現在既可以感知到車廂裡的動靜,又像是站在壇城上方靜觀,看著道觀裡麵一個身穿金色道袍的縮小的自己。

與此同時,他自己卻又像是站在這道觀之前,周圍綠竹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竹林似乎散發著清涼之意,他呼吸著從竹林之中穿梭而來的清風,頓時覺得渾身疼痛欲裂之感消失了不少。而且他瞬間就感覺出來,皇帝這青色手臂就是造成他好像能分心三處的最主要原因。

“皇帝修的到底什麼法門,對精神力損傷有療愈之效不說,而且還能讓我入靜內觀時心神分化一般,他這法門這麼奇特?”

顧留白心中感到怪異,但這時候道觀前那條看門犬卻已經朝著他搖頭擺尾跑了過來。

這狗跑起來也搞笑,肚皮都快擦著地了。

但這一近他身,他卻瞬間感覺到這短腿黑犬和之前被他鎮壓的那些陣神完全不同,那些陣神給他的感覺都是可以調用的法器一般,但這短腿黑犬體內卻似乎壓製著一股凶氣,他直覺隻要自己心念一動,就能將這黑犬放出去咬人。

“這怎麼好像近似於耶律月理所說的她的法門神通?難道我和她在六皇子的精神法境之中聯手對敵,氣機糾纏得深,我得以沾染了她這神通?”

他疑惑的結束了這種感知,轉頭看向身邊想往他身上靠著休憩,又有些不敢的耶律月理,忍不住問道,“小蠻,你神相直接啃了那兩截小龍,因此得了什麼樣的好處?”

耶律月理如實回答道,“我的修為可以大進一步,我可以確定,隻要我休息個一兩個月,受損的精神力恢複,我就應該能夠形成一個新的神通了。”

顧留白問道,“什麼神通?”

耶律月理搖了搖頭,道:“還不知道,但肯定比現在的厲害很多,乃是我八品大神通的根基了。等我養好傷,我也算是半步八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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