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逼瘋宋武(1 / 1)

宋武呼出的白霧在月光下瞬間凝成冰碴,掛在他雜亂的胡茬上。

那個聲音突然笑起來,像破風箱在漏氣。

“宋爺的信用我們還是相信的,留下皮箱人可以走了。”

三樓垂下的鋼絲繩晃了晃,宋武恍惚看見兒子的皮包帶,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

“我兒子呢,人呢,我要見到他!”

他突然扯開馬褂領口,像頭瀕死的公牛般仰頭嘶吼,白發被風吹得倒豎,露出脖頸上猙獰的刀疤。

遠處教堂的鐘聲隱約傳來,已是午夜十二點。

“留下錢,你可以走了,”那聲音驟然冷下來,帶著金屬般的脆響。

“我不會再重複,要不然你就等著給兒子收屍吧——對了,錢上麵彆做手腳,否則......”

話音未落,窗口閃過紅光,是狙擊鏡的反光。

宋武的膝蓋猛地一軟,險些跪在碎玻璃上。

他盯著皮箱上自己顫抖的倒影,想起師爺臨出門前塞給他的追蹤器,此刻正發燙般貼在大腿內側。

“小崽子,你最好活著......”他對著黑洞洞的窗口低語,哈出的白霧遮住了眼底的狠戾。

最終,他咬牙轉身,軍靴碾碎了腳邊的注射器——廢墟裡散落的針管、錫紙,像極了兒子房間藏著的那些“玩具”。

走出樓群時,他聽見身後傳來拖拽重物的聲響,混著風雪鑽進耳朵,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他毛骨悚然。

宋武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進家門,玄關處兒子的滑板還歪在牆角,輪子上沾著未化的雪粒,像極了他此刻冰涼的心臟。

掛鐘敲了七下,每一聲都砸在他太陽穴上——距離約定的交易時間,已經過去六個小時,這段時間他如坐針氈然而兒子的蹤跡皆無。

“王八蛋,不守信用!”

他突然暴喝,手中的龍泉青瓷茶杯砸向牆壁,碎片濺在“忠孝傳家”的匾額上,震落半片金漆。

“立刻給我發兵,把那個破樓包圍了,老子要挖地三尺!”

馬褂上的盤扣崩飛兩顆,露出裡麵泛黃的汗衫,那是兒子小時候用蠟筆在領口畫過奧特曼的舊物。

玄武堂的黑色麵包車碾過雪地,車燈刺破霧氣,像一群紅眼的狼。

宋武站在廢墟前,看著手下用洛陽鏟挖開凍土,鐵鎬撞擊鋼筋的聲響讓他牙酸。

“拆!給老子把樓拆了!”他抓起塊轉頭砸向牆麵,磚屑崩進眼裡,卻渾然不覺。

直到晨光爬上腳手架,整棟樓隻剩堆鋼筋水泥的殘骸,仍未找到半根兒子的頭發。

宋武對著掌心的白發苦笑,那幾根銀絲還是上個月兒子給他拔的。

手機就在這時炸響,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像條吐信的蛇。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他接通時才發現嗓音沙啞得可怕,“要是再要錢的話,老子一分都沒了,你們隻管殺了那個小崽子,從今後老子什麼都不乾了,咱們不死不休。”

綁匪的笑聲從電流裡滲出來,像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臟器。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兒子根本不在我手裡,我就是想弄你倆錢花花,現在我良心發現告訴你真相,抓緊去找你兒子吧!”

宋武的瞳孔猛地收縮,盯著牆上兒子的獎狀——去年的數學競賽一等獎,相框玻璃上還貼著枚子彈殼,是他送的“男子漢禮物”。

“等等,”他的指甲摳進掌心,“你說我兒子不在你手裡,那你怎麼敢敲詐我,你肯定知道內幕,我花了兩百萬,買你一句真話,否則兒子我不要了,老子找到你天荒地老。”

走廊儘頭的落地窗映出他的倒影,五十歲的男人弓著背,像具被抽了筋的傀儡。

綁匪在那頭砸吧嘴,背景音裡傳來骰子撞擊的脆響:“實話實說,我見了你兒子一眼,大概知道他下落,也明白綁他的人不是為了錢,所以才坑你點錢花——你玄武堂財大氣粗,不至於為了二百萬和我死磕吧!”

這二百萬還是東拚西湊的呢,宋武突然有種想把全世界撕碎的衝動。

“那你給我說實話,”

他從保險櫃裡摸出沙漠之鷹,槍管抵著太陽穴,“我兒子究竟在誰手裡,他的目的是什麼?”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一隻烏鴉落在廢墟頂端,歪頭盯著他手裡的槍。

“你兒子在哪兒我也不知道,誰乾的我更不能說,”綁匪的聲音突然壓低,像深夜裡的耳語。

“可看在二百萬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你要發誓這二百萬當買消息了,不許再追究!”

宋武的食指輕輕扣動扳機,冷汗順著槍身流進袖口。

“好,二百萬買你一句話,”

他盯著牆上的全家福,妻子的笑容被陽光曬得褪色,“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逼瘋你!”

“你說什麼,他們是誰?”怒吼聲還沒衝出喉嚨,電話裡已經傳來盲音。

宋武緩緩放下槍,盯著窗外的烏鴉——它正叼著塊碎玻璃,在晨光中晃出冷冽的光,像極了綁匪掛斷電話前,那聲意味深長的輕笑。

“誰要逼瘋老子?誰他媽這麼不是東西?”

宋武像被扔進油鍋的蝦,在房間裡團團亂轉,十根手指狠命薅著頭發,地中海發型的發際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後移,眼看就要從直布羅陀海峽退成太平洋。

檀木桌上的酸梅湯晃出漣漪,倒映著他扭曲的臉——那模樣,活像城隍廟前被暴曬的麵人。

師爺搖著白紙扇跨進門,扇麵上“運籌帷幄”四個金粉字掉了半邊,露出底下潦草的賬目批注。

“大當家,現在這樣可不行,”他輕咳一聲,袖口的貔貅玉佩撞在門框上,“亂了陣腳啊,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宋武猛地吸進半口氣,喉結滾動著咽下臟話,眸子裡的凶光卻沒熄滅,像兩簇燒紅的炭。

“師爺,你有什麼招隻管說,這次我豁出去了,要和他們死磕到底——”

他拍案而起,震得青花瓷筆筒裡的狼毫筆杆亂顫,“想讓老子瘋?老子先讓他全家歸西!”

師爺聽完細節,指尖在扇骨上敲出《將軍令》的節奏,下頜的山羊胡被空調風吹得飄起,像株垂死的狗尾草。

就在宋武急得要掀桌子時,他忽然幽幽開口:“咱們先分析一下,假如你被逼瘋了,誰的受益最大?”

www.5364.bar。m.5364.bar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