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安吉麗爾(1 / 1)

晚宴過半,薑曉琀借口透氣溜到露台。

夜空飄起細雪,落在泳池裡瞬間消融。

遠處中央公園的燈火如銀河倒懸,第五大道的車流化作蜿蜒的光帶。

露台欄杆纏繞的藤蔓被暖燈照亮,紅玫瑰在雪中綻放,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細碎的光暈。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張震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發頂:"在躲什麼?

此時,宴會廳傳來的肖邦夜曲混著雪落聲,遠處突然綻放的煙花照亮他的側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在鋪滿玫瑰花瓣的地麵上重疊。

煙花的餘燼還在夜空飄散,露台外的風雪突然大了起來。

薑曉琀裹緊張震的西裝外套,羊絨材質還帶著他身上雪鬆混著硝煙的氣息。

遠處曼哈頓的燈火在雪幕中暈染成朦朧的光斑,宛如一幅印象派畫作。

“冷嗎?”張震將她往懷裡帶了帶,大掌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輕輕揉搓。薑曉琀仰頭時,正巧看見他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在暖黃的廊燈下晶瑩剔透。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尖,指尖快要觸到那片雪時,卻被突然響起的鼓掌聲驚得後退半步。

楚若雲倚在雕花門框上,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晃,旗袍開衩處露出的珍珠鑲邊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看來我打擾到你們了?”她嘴角噙著笑意,目光卻像掃描儀般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停留片刻,“不過小張,有些事我想單獨和你聊聊。”

張震鬆開薑曉琀的手,臨走前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以示安撫。

穿過綴滿水晶吊燈的長廊時,壁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楚若雲忽然停在文藝複興風格的油畫前,畫中聖母悲憫的眼神仿佛正注視著他們。

“你知道曉琀最怕打雷。”她轉動著酒杯,紅酒在杯壁留下暗紅的酒痕,“去年暴雨夜,她在地下室躲了整整三小時。”話語間儘是為人母的擔憂,“我不懷疑你保護她的決心,但你走的路太危險。”

張震垂眸,想起無數個刀尖舔血的夜晚:“我會把所有危險擋在她身前。”

話音未落,整棟豪宅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他本能地將楚若雲護在身後,耳中捕捉到遠處傳來的玻璃碎裂聲。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楚若雲的聲音出奇鎮定,摸索著從旗袍暗袋裡掏出微型手槍,“去保護曉琀,地下室有暗道。”

她將槍塞進張震手中時,宴會廳方向傳來桌椅翻倒的巨響,混著女人的尖叫刺破夜空。

張震拔腿狂奔,雕花地板在腳下震顫。

轉過回廊時,他看見薑曉琀正握著燭台,與三個蒙麵人對峙。

燭火在她蒼白的臉上明明滅滅,手中燭台卻握得死緊。

當寒光閃過的刹那,他幾乎是瞬移般擋在她身前,子彈擦著耳畔飛過,擊碎了身後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將顫抖的薑曉琀護在懷裡,望著窗外越來越多的黑影,眼中泛起嗜血的冷光。

凜冽的暴風雪裹脅著冰碴子瘋狂地灌進破碎的雕花窗欞。

宴會廳內,水晶吊燈在槍林彈雨中搖晃,折射出破碎而淩亂的光影。

古董花瓶炸裂的脆響、家具傾倒的轟鳴,與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震耳欲聾的槍響交織在一起,將原本金碧輝煌的奢華場所,瞬間撕扯成一片人間煉獄。

了塵道長道袍翻飛,拂塵在他手中化作淩厲的武器,與一眾黑衣保鏢背靠背形成銅牆鐵壁,在血雨腥風中寸步不讓。

當黎明終於衝破厚重的雲層,紐約這座不夜城卻被一則消息攪得人心惶惶。

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都醒目地刊登著本市華裔富豪宅邸遭匪徒突襲的新聞。

觸目驚心的標題旁,還附著一張模糊的照片——畫麵中,渾身浴血的張震半跪在滿地狼藉中,槍口還冒著嫋嫋青煙。

此刻,在曼哈頓一家高檔酒店的大堂裡,安吉麗爾少校倚坐在天鵝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報紙邊緣。

她凝望著報紙上那張血跡斑斑的麵孔,精致的眉峰緊緊蹙起,藍色的眼眸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姓張的華人青年...難道真的是他?"她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狀的痕跡。

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巴黎街頭的生死追逐、還有那個她拚命想要忘卻卻始終銘刻在心底的熾熱眼神。

顫抖著摸出手機,她盯著通訊錄裡那個被標注為"已封存"的號碼,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最終,理智的防線在擔憂中轟然崩塌,她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鈴在寂靜中響起,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她心臟上的鼓點。

許久,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疏離。

安吉麗爾猛地坐直身子,用帶著法式腔調的英語急促說道:“我叫安吉麗爾,是張震的朋友,請問他在嗎?

對方的回答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現在怕是不方便接電話,這樣,我會轉告的,等他方便的時候給您回電話可以嗎?

安吉麗爾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著手機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帶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他的傷勢......不要緊吧?

話語出口的刹那,她才驚覺,原來這個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在她心底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死寂,仿佛連呼吸聲都被抽離。

良久,薑曉琀清冷的聲音裹著電流傳來。

"對不起,無可奉告。我會轉達的,就這樣。

話音未落,安吉麗爾已經急切地拔高聲調,"請,請告訴我,他在哪家醫院!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單調刺耳的盲音,如同冰冷的休止符,將所有追問掐滅在虛空裡。

安吉麗爾攥著手機的指尖漸漸失去血色,昂貴的手機"啪嗒"墜落在波斯地毯上。

她跌坐在天鵝絨沙發裡,藍色眼眸失去焦距,窗外呼嘯的風雪都成了模糊的白噪音。

"看來他真的受傷了

呢喃聲破碎在顫抖的唇齒間,巴黎那些並肩作戰的片段不受控地翻湧,此刻卻化作千萬根細針,密密麻麻紮進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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