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鬆,吳鬆你快醒醒。”
房間裡,吳鬆緊閉著眼睛,眼珠子卻一直在動,好像不管怎樣都醒不過來。
他媳婦推搡了兩下沒推醒,隻能無奈先去抱鑫鑫。
卻見鑫鑫身上滾燙,好像被火燎過一樣。
她抱一下都燙手。
同時鑫鑫也不斷發出哭喊。
“不要,不要過來。”
“啊!!”
偶爾夾雜著一聲尖叫。
這個溫度,會把腦袋都燒壞的。
吳鬆媳婦抱起孩子就準備去醫院。
可吳鬆還是遲遲醒不過來。
她忍不住扇了吳鬆幾巴掌。
“吳鬆,吳鬆你快點醒,娃兒發高燒了。”
巴掌倒是打得響亮,但是人卻不見醒過來。
就像有什麼東西,一直捂住吳鬆的雙眼,不讓他醒過來一樣。
這樣一想,吳鬆媳婦不禁覺得更恐怖了。
原本她是打算將孩子放在灶台底下的,但是村長來過以後,她還是動搖了。
就讓鑫鑫在自己旁邊睡覺。
心想自己守在邊上能出什麼事?
可現在,娃兒莫名其妙發起了高燒,丈夫也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樣遲遲醒不過來。
這
吳鬆媳婦不禁後悔。
會不會真的是因為自己沒有按照吳秋秋說的做,才
眼下沒有彆的辦法。
不管怎麼做她都叫不醒丈夫。
隻能去求助彆人了。
今晚又恰好是唱陰戲,家家戶戶都早睡了。
她能求助誰?
吳鬆媳婦抱著鑫鑫就離開了家門,也將方才踢倒的牌位拋諸腦後了。
她首先去了吳秋秋家裡。
然而吳秋秋在戲台子那邊,家裡自然是沒人的。
無奈之下,她抱著鑫鑫去了村長家裡,村長家有一輛小車,可以送她去醫院。
“吳鬆媳婦,大半夜的,你這是?”
村長恰好開門,迎麵看到了吳鬆媳婦焦急的臉龐。
但他卻明知故問,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
“村長,鑫鑫發高燒了,我要送他去醫院,你屋裡有車,可以送我一程不?”
吳鬆媳婦語氣帶著哭腔,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你這是說的啥子話?娃兒最要緊,把娃兒給我,你先去屋裡收拾一下,我們在村口集合。”
村長聞言也焦急起來,趕緊從吳鬆老婆懷裡接過溫度高得嚇人的鑫鑫。
吳鬆老婆也沒有多想。
這個時候,她都快把村長當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孩子生病了,她已經六神無主。
她點點頭又趕緊跑回家。
卻發現門口的牌位已經不見了,但是還有些香灰在地上。
她一腳踢開斷香,咒罵了兩句,回屋收拾鑫鑫的物品。
卻見吳鬆還是一副醒不過來的樣子。
她一跺腳,轉身就走了。
孩子最重要。
然而當她拎著包來到村口時,卻並沒有看到村長的身影,村長家的皮卡車倒是還停在這裡。
黑漆漆的,也沒有任何動靜。
“村長?村長?”
心裡一陣恐慌。
她連忙放聲大喊。
不遠處,戲台子唱陰戲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耳朵裡。
她知道不能聽,可現在顧不上這麼多。
因為村長和鑫鑫都沒有在這裡。
“村長,村長你在哪裡?鑫鑫呢?”
可不管她如何喊,都沒有人回答她。
手裡的包啪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吳鬆老婆跌坐在地:“村長,你把鑫鑫帶到哪了兒?”
她顫抖地拿出手機,找到村長的號碼撥通過去。
直到此時此刻,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冰冷的提示音打破了吳鬆媳婦最後一絲幻想。
腦海裡驀地想起吳秋秋的話。
“不要相信村長。”
她心如死灰。
莫非一切都是村長做的?
此刻的她腸子都悔青了。
她就應該聽吳秋秋的,把鑫鑫藏在灶台底下。
也應該相信吳秋秋的話,離村長遠點。
都怪她自己!
若是鑫鑫有什麼三長兩短,她該怎麼活?
“對,戲台子,去戲台子。”
她消沉了片刻。
但作為母親的直覺,還是告訴她,此刻去戲台子,也許能找到鑫鑫。
吳鬆媳婦爬起來擦了擦眼淚,握著手機就往戲台子跑。
隻要找到吳秋秋,肯定還有辦法的。
可是,原本走過無數遍,隻需要幾分鐘的路程,今兒卻像是怎麼走都走不到儘頭一樣。
一直走了接近半個小時,她卻還在村口打轉。
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阻止她去戲台子那邊找鑫鑫。
吳鬆媳婦心裡越發的焦急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恐怕是遇到了鬼打牆。
“鑫鑫,鑫鑫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她很絕望。
而戲班子這邊,吳秋秋一直在聽。
吳雲偉也一直坐著聽得很認真。
不對。
不知道何時,吳雲偉已經坐著一動不動了。
他重新變回了紙人。
其他先人則是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吳秋秋剛想走過去,台上唱戲的花旦就把眼睛看向了吳秋秋。
那眼神裡很明顯,是疑問。
吳秋秋要做什麼?
這可是在唱陰戲。
活人亂入陰戲台,擾了先人興致,吳秋秋隻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接收到花旦的好意,吳秋秋腳步略微一頓。
她明白。
但是,此刻顧不了那麼多。
隻要她在戲台的邊緣處,看清楚吳雲偉的情況就行。
儘量不打擾先人。
結果當吳秋秋的腳剛踏進戲台子邊緣時。
台上唱戲聲就戛然而止。
花旦的喉嚨像是沒什麼卡住了,隻看到嘴型在動,聲音卻是一點都發不出來。
台下的先人則是齊齊一僵,腦袋機械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向後直勾勾盯著吳秋秋。
每個人穿著壽衣,臉是死灰色,瞳孔無光澤,就像死魚眼。
一百多雙眼睛,就這樣直愣愣地把視線定格在吳秋秋身上。
那種感覺,就像被一條條毒蛇盯住,然後它還不停地吐著蛇信子。
吳秋秋頭皮一陣發緊。
這是先人在警告她,不許踏進去。
吳秋秋硬著頭皮。
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堆的香燭紙錢。
“先人莫怪。”
然後她試著往兩邊撒了一堆紙錢。
兩側的先人一下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趴在地上捧起那紙錢就往嘴巴裡塞。
吳秋秋接著在兩側點上了香燭。
他們都蹲下身子去吸香燭了。
於是吳秋秋試著一腳踩進戲台子。
沒動靜。
再走一步。
還是沒反應。
於是吳秋秋一邊撒香燭紙錢,一邊放心大膽地走進了戲台子。
哪有人不愛錢,哪有鬼不喜香?
幸虧她早有準備!
吳秋秋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吳雲偉跟前。
果然,吳雲偉的魂受到召喚已經提前離開了。
就在吳秋秋眼皮子底下給跑了。
吳秋秋一把將香燭紙錢全丟在地上,就離開了戲台子。
她朝著吳家先人們道了歉:“請各位繼續吧。”
戲台上,花旦的聲音終於再次傳了出來,先人們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聽戲。
吳秋秋本來想直奔村長家,想了想,又換了一個方向。
卻撞見了在路口鬼打牆的吳鬆媳婦。
吳秋秋眼神暗了暗。
看來鑫鑫還是被帶走了。
“嫂子。”
吳秋秋踢開了路邊石頭壓著的一張黃符,吳鬆媳婦一震,突然覺得眼前的道路明朗了一些。
“小秋?小秋你快幫我,鑫鑫被帶走了。”
一看到吳秋秋,吳鬆媳婦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哭紅了眼睛。
“為什麼不聽我的呢?”吳秋秋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我......”
吳鬆媳婦嘴巴一陣囁嚅。
“我原本也聽了的,隻是後來,村長他來了一次......”
接著吳鬆媳婦就把吳秋秋離開後的事情告訴了吳秋秋。
“有沒有鑫鑫的貼身物品?”
吳秋秋問道。
“有。”吳鬆媳婦趕緊把鑫鑫平時戴在手腕的平安扣拿給吳秋秋。
“好了,你回家吧,河邊折一根柳條拍打鬆哥全身,我去把鑫鑫找回來。”
沒猜錯的話,鑫鑫此刻的魂都要被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