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聽得分明,那,是徐老怪的聲音。
當她走過去時,卻什麼都沒有了。
即便陰山被鎮壓,但是徐老怪數百年的布局,以及陰險狡詐又謹慎的性格,留下諸多後手。
所以直到現在,徐老怪也從未真正安靜過。
暫時的蟄伏,不過是為了更大的陰謀。
今晚所發生的這一切,無一不在預示著他終有一天會卷土重來。
“對了,韓韞,你能確定血雨中那個竹骨偽人是誰在操縱嗎?”
吳秋秋問道。
“戲台上的戲子,和血池裡的骷髏,身上都是陰山傀線,似乎和徐老怪脫不了乾係,但那偽人又不是他派來的。”
韓韞皺著眉。
雖然到處都是徐老怪的影子,可今晚的事情,徐老怪似乎隻是在冷眼旁觀。
他畢竟被鎮壓在陰山底下,又被破了一根魂釘,暫時是翻不起風浪的。
徐老怪若想穢土轉生,避不開韓韞身上的魂釘。
而今魂釘也隻是暫且壓製,還沒有找到辦法連根拔除。
那今晚幕後黑手是紅衣女屍麼?
吳秋秋摸著小怪物肚皮上的小小紋路,仍有顆粒感。
是陰山穢土在慢慢滲出。
小怪物和阿詩融合的新生體,難道會是徐老怪穢土轉生的關鍵?
是誰算到了這一步?
吳秋秋後背一陣發涼。
太可怕了。
“秋秋,恐怕你又要做出一個艱難選擇了。是斬草除根,還是養虎為患。”
韓韞也意識到這條裂縫不簡單,目光落在吳秋秋蒼白的臉上。
“......”
吳秋秋沉默。
她失去了一次阿詩,難道還要親手了結這個融合阿詩殘魂的新生體一次嗎?
小怪物在吳秋秋手上蹭了蹭,睡夢中呢喃。
對她極為依戀。
“我若將它了結,我就真的成了李慕柔。”
忽然,吳秋秋笑了。
“養虎不一定是禍患,也有可能是一員虎將。”
吳秋秋把自己中指放進小怪物的血盆大口。
雖是睡著的,但小怪物還是一口咬住了吳秋秋的手指,並直接咬破指尖,狠狠吸食著吳秋秋的血。
中指,可是心頭血。
“你要用心頭血要養它?”
韓韞抬手,卻又慢慢放下。
他看到吳秋秋篤定的眼神。
“嗯!我沒有把握徹底消滅它。同時,我是個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我的感情上也不允許我消滅它。既然如此,不如供養它,讓它徹底為我所用。”
“這一點,我卻是極有把握。”
從小怪物對她的依戀來看,她有九成把握。
他們不是個個都在算計嗎?
那吳秋秋就和他們賭一把。
甭管是徐老怪,還是李慕柔,又或者是她那些神秘的前世。
他們算得到命運,但算不破人心。
好比徐老怪就沒有算到,吳火火會對長生棄如敝履。
所謂勘破天道,不過是基於他們自己內心的欲望,去投射到他人身上,所做出來的判斷。
就好比,你怎麼揣測他人,你就是什麼樣子的人。
他們互相推演,極致的謀劃,不過是為了內心的欲望。
有了欲望,就有了動力,有了動力,就開始興風作浪。
吳秋秋能耐比不過,算計比不過,推演也比不過。
她有什麼?
她有韓韞,她有夥伴。
若是放棄了愛人,放棄了夥伴,那她才真正是他們推演中那醜陋的樣子,被算對了。
“依你。”韓韞笑了笑。
吳秋秋做什麼,他都是支持的。
“先不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們還有硬仗要打。”
吳秋秋收回自己的手指。
上麵兩個尖尖的牙洞。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小怪物一眼。
隻見血紅色的醜陋的肉團子,依稀有個人形的輪廓。
或許假以時日,小怪物能褪去著醜陋的樣子,長出人形。
屆時,她的新朋友就被她養出來了。
一想到會養出一個新朋友,吳秋秋心裡還有點期待。
韓韞見狀,卻哭笑不得。
他有時候真的覺得,吳秋秋的心態極好。
從不盲目的悲觀。
在淒苦中還能找到樂子。
那他也不能拖後腿啊。
魂釘這事兒,他也要想想辦法。
讓吳秋秋作為引子,他又怎麼舍得?
“走吧。”
此時樓層已經恢複了正常。
吳秋秋和韓韞回到五樓。
她看了看時間,總算是正常流動了。
莊德華安安靜靜地躺在紙棺裡,有空再給他糊一具紙人身體。
吳秋秋簡單收拾了一下,蒙頭就睡了。
至於房間裡的一片狼藉
韓韞歎口氣,讓陰兵出來打掃了。
於是乎大半夜的,吳秋秋家裡白影重重,一群骷髏士兵拿著掃把哼哧哼哧掃地,拖地,擦玻璃
這群陰兵吧,自從被韓韞喚醒後,正兒八經的事情其實沒乾兩樣。
就刨雪山,乾衛生,比較得心應手。
夜很深,人很靜。
慢慢的,一切都入睡了。
月亮隱進雲層裡,長夜將明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把吳秋秋叫醒。
她起床後,發現房間已經煥然一新。
韓韞不在。
小紙人們守在床邊,安安靜靜的。
回想昨晚就像做夢一樣。
但床腳呼呼大睡的肉團子,像一團紅色的橡皮泥,慢慢有了手腳的輪廓,能證明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要不了多久,它就能長出人形了。
吳秋秋滴了一滴血給它喝,摸著軟乎乎的血團。
“不要讓我失望啊。”
小怪物蠕動一下,吧唧了一下嘴巴。
似乎很喜歡這滴血。
就算是虎,她也養了。
吳秋秋心裡一狠,轉頭對多多他們交代:“家裡交給你們了,我回學校上課。”
簡單收拾一下就回學校了。
卻不曾想韓韞就在校門外等她。
吳秋秋眸子閃了閃,韓韞為何會在學校?
“早餐。”
戴著黑手套的手把熱騰騰的豆漿遞給她。
“怎麼先來學校了?”
“這家小賣部倒閉了。”韓韞下巴一仰,指向了學校門口那家已經差不多搬空的小賣部。
“啊?昨天不是好好的嗎?一夜之間倒閉了?”
吳秋秋伸長了脖子去看,果不其然,小賣部的外麵停著一輛大卡車,貨架什麼的都清空了。
而且,怎麼說呢,吳秋秋覺得搬空以後,那小賣部空洞洞的,透著一股子陰冷。
很是古怪,
學校小賣部倒閉,這本身就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嗷嗷待哺的大學生還盤不活一家小賣部?
吳秋秋抬腳就走向了倒閉的小賣部,那裡,老板正在指揮工人搬東西。
也有一些學生圍在邊上看。
“同學,小賣部怎麼倒閉了?”
吳秋秋戳戳邊上的一個男生。
男生轉頭,看到是個美女眼睛一亮。
又聽邊上同學提醒了一下吳秋秋是誰。
“哦,你是那個紮紙人的吳秋秋?”
她還挺出名。
她的家事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孤兒,以紮紙人為生了。
吳秋秋大方承認:“對,怎麼了?”
男生眼裡浮現一抹輕視。
卻還是解釋道:“聽說老板的爸媽昨晚一夜之間都暴斃了,就橫屍小賣部,清晨拉去殯儀館的,地上還有什麼奇怪的符文,老板怕惹事,連夜關門了。”
吳秋秋瞳孔顫了顫。
回頭和韓韞對視一眼。
如果這是真的,那也太詭異了吧。
和昨晚發生的事情,會不會有聯係呢?
“你咋知道這麼清楚?”
“我問的唄,小賣部中間的血色符文,擦都擦不掉,臥槽,這誰還敢呆啊?”
男生和旁邊的人繼續討論。
吳秋秋撥開人群,踮腳看向黑洞洞的小賣部裡麵。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圓形的圖案。
外圓內方。
那分明是一枚銅錢的樣子。
買命錢!
陰山!
“看樣子,這家小賣部成為陰山門戶了,這個位置不管誰接手,最後都會離奇暴斃,除非陰山徹底消失。而要陰山徹底消失,我們還要做很多準備。”
韓韞出現在吳秋秋身邊,眉尾暗藏著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