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有人在猛烈拍打電梯門。
刺耳的咒罵聲明明已經隔了很遠,依舊像是在電梯門外響起似的。
“莊元!這裡好黑啊,你回來,你回來!”
“我x你媽的莊元。”
莊元縮到了電梯的角落,慘白的燈光下,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血紅色的下行鍵甚至變得有些刺眼起來。
宛若滴著血一樣。
平白的生出幾分詭異之感來。
方才那隻慘白的手,此刻還在自己腦子裡回旋,導致莊元看到任何東西,都感覺不正常。
莊元急促地喘著氣。
心中的恐懼一再地蔓延,因為,事情好像遠遠還沒有結束。
此時電梯一直在往下。
也不再顯示樓層。
他本以為電梯繼續運行就已經安全了,結果
他不由自主咬了咬後槽牙。
終於明白吳秋秋為什麼一再要求找幾個膽子大點的人了。
他自認為自己還算膽大,卻也差點被嚇得尿褲子。
紅色的下行鍵就跟瘋了一樣,不停閃爍,電梯又像是發生了碰撞一般,一再地搖晃起來。
就算是再害怕,莊元也知道不可以坐以待斃。
這電梯他媽的不正常。
莊元兩隻手握著拄拐站起來,挪到門口,不管按哪一個樓層的按鈕都無濟於事。
他隻好按了報警鍵。
好在報警鍵似乎是有用的。
裡麵發出嘟嘟嘟連線音。
那邊似乎有人!
莊元心裡一鬆。
一陣嘈雜的忙音過後,有男人的聲音傳過來。
“您好?”
“你好,電梯壞了,快點找人來救我。”
莊元對著攝像頭揮了揮手。
末了又想起,這裡所有的攝像頭已經被遮住了,不出意外對方應該是看不見他。
然而對方卻似乎能看見。
“先生您不要著急,請您雙手伸開靠緊電梯壁,我們馬上.......滋滋滋.....救.....救......”
信號開始變差,莊元完全聽不清楚對方的話。
電音的乾擾下,對方的語速變得十分緩慢,透著一種詭異的調調。
“你們找人來救我是嗎?”
莊元湊近了按鈕,大聲問道。
“滋滋滋,請....您.....我.....救.....看到你了。”
“哈哈哈哈哈。”
電音過後,尖銳的笑聲近乎刺破莊元的耳膜。
他啊了一聲,拄拐掉到了地上,人也摔了。
接著聽筒裡隻剩下嘈雜的電流音,以及時不時有扭曲的笑聲傳出。
莊元呼吸急促,下意識地看向監控。
對方說的看見他了,是從監控裡嗎?
結果,那攝像頭已經不是攝像頭了,而是一隻碩大的,還在滴著血絲的眼珠!!
它在緩慢地轉動,最後把眼神投向了莊元。
看見你了。
看見你了
它似乎在無聲地告訴莊元這個信息。
砰,砰,砰
那一刻,心跳聲猶如擂鼓。
“電梯下行。”
突然,一道冷漠的電子女音響起。
在詭異安靜的電梯裡猛地傳出,莊元整個後背都是一涼。
他不由自主看向了紅色的下行鍵。
上麵再一次顯示了樓層。
B1、B2、
車庫明明在B2,哪裡還有
但是,電梯依舊沒有停下來,還在往下。
並且越來越搖晃,似乎要散架了一般。
難道,要一直到負十八層嗎?
十八層是什麼?
莊元喉結滾動了一番,他想到了,是,是陰曹地府。
他渾身冒了冷汗。
這破電梯是要把他帶到陰曹地府去啊。
是要他死。
一旦電梯真的到了負十八層,他一定回不來了。
救命,不行,他不能死。
莊元發了瘋一樣拍打著電梯的門。
快停下來啊!他內心在嘶吼。
無果。
莊元又拿出了手機,上麵還是顯示一格信號都沒有。
他徒勞一般點開吳秋秋的微信聊天框,想要給吳秋秋發點什麼。
結果,吳秋秋的語音通話彈了出來。
額,沒信號怎麼會有語音來電?
不過莊元此刻已經來不及多想,看到吳秋秋的來電,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直接接通。
“喂?”
吳秋秋坐在天台上,輕輕喂了一聲。
“吳秋秋,救命,救命啊,我要被帶到了陰曹地府去了,你記得幫我照顧我媽,我的銀行卡密碼******”
莊元因為極度的驚嚇,喉嚨都有點破音了,他張口急切地吼道。
吳秋秋戴著耳機,被這聲音刺了一下,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閉嘴。”吳秋秋嘴角一扯。
莊元下意識就閉上了嘴巴,聽到聽筒裡冷靜帶著點不耐煩的少女聲音,他竟奇怪的冷靜了幾分。
接著,莊元聽到吳秋秋講:“怪我剛才忘了提醒你一些事情。”
“你現在把眼睛閉上。”
莊元聽話的把眼睛閉上了:“我閉眼睛了。”
吳秋秋又道:“深呼吸,氣沉丹田,心無雜念,用心跟我一起念。”
莊元深深吸了一口氣。
“天尊賜福,諸神護體。急急調令,九天上聖。消除萬災,降妖伏魔。安鎮家宅,清靜光明。”
“急急如律令。”
吳秋秋念一句,他跟著念一句。
就在最後一個字落下之時,莊元聽到耳邊好似響起了一聲炸雷!
“睜眼。”接著吳秋秋的話傳到耳邊。
莊元此時內心再無恐懼,清明祥和。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站在電梯的門口。
從始至終都還沒有踏進去過。
“你剛才和一具運屍車擦肩而過,對方的蓋屍布裹到了你的腳,導致你丟了魂,現在好了,沒事了。”
吳秋秋說道。
莊元愣了愣,原來是這樣。
他先前好像是碰到了一具白布蓋著的屍體,就擦身而過。
他也沒注意蓋屍布纏到腳了。
“現在還怕嗎?”少女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
莊元隻覺得此時有滿滿的安全感。
“不怕了。”
說來也怪,自從聽到了那聲雷聲,他竟真的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了。
就好像身上有看不見的力量護著一樣。
“嗯,那你去吧。以後若是再發生那種情況,你就默念我剛才教你的口訣,但記住,心誠則靈。”
吳秋秋說完,也沒有掛電話,等莊元走進了電梯。
不管是求神還是拜佛,都講究一個心誠則靈。
心不誠,求什麼都沒用。
就連求自己,不也得意誌堅定才行麼?
如果連相信自己都做不到,那這世上還能相信什麼?
這一次,莊元走進電梯以後,再沒有發生先前的幺蛾子。
他成功下到了B2,找到了亮子開來的皮卡車。
“你可來了,我等你老半天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亮子正蹲在車邊抽煙呢,看到一瘸一拐的身影,便馬上站了起來,走到莊元的邊上。
亮子人如其名,腦袋因為沒有頭發而鋥亮。
長得卻是黑黑壯壯的,看上去有些不好惹,還紋著大花臂。
早年間莊元沒有出國時,莊教授夫妻倆一度不喜歡莊元和亮子來往。
在他們看來,亮子輟學早,早早地混社會沾染了很多不良嗜好。
後來開了一家咖啡廳穩定了下來,但是身上的習性改不過來。
可是莊元並未聽父母的意見。
交朋友是自己的事不是嗎?
索性莊教授他們也不再管他了。
後來莊元出國留學,二人之間聯絡漸少,但是友誼卻一直還在。
“電梯裡沒有信號,東西在車上吧?”
莊元走近了問道。
“喏,那裡,按照你的要求,潑了黑狗血,纏了紅線。”亮子努了努下巴,看向皮卡車上黑布蓋著的東西。
棺材不大,阿詩躺進去可能剛好。
“不是我說,你要這玩意來醫院乾什麼啊?晦不晦氣?我給你說,我這一路開車過來,都總覺得頭皮發麻,不會被什麼臟東西纏上吧?”
亮子縮縮脖子。
要一口棺材本身不奇怪。
但是要送到醫院樓頂,還要潑狗血,綁紅線,這連起來,就是顯得特彆詭異啊。
“彆多問了,總之,先把這玩意弄到醫院樓頂吧。”莊元走過去,揭開了棺材上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