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紙錢被遺像上的吳敬之張大嘴巴一點一點吃了進去。
就連她的手指,都被咬了一口。
駱雪然尖叫一聲,想要把手縮回來,可是不管怎麼用力,她的手非但收不回來,還被遺像徹底吃了進去,最後,整隻手掌都被吃掉了,一直到手腕那裡都消失不見。
吳敬之的遺像就張著大嘴,眼睛因為嘴巴被拉扯而稍稍眯起。
他眼中是不懷好意的笑。
然後嘴巴就像漩渦一樣,開始不斷咀嚼,啃噬駱雪然的手臂,越吃越多,半截手臂最後都消失了。
駱雪然慘叫連連。
驚恐與痛苦好像無儘的大海將她淹沒進去。
“救命啊,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嗚嗚......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
駱雪然哭著對遺像上的吳敬之說道。
“嘿嘿嘿。”
遺像後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吳敬之張大了嘴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猙獰至極。
駱雪然也絕望地尖叫著閉上了眼睛。
過了很久,她發現沒動靜了。
隻好睜開了眼睛,結果遺像還是好端端地擺在那裡,並沒有什麼變化,她的手中也還抓著那把紙錢沒有變化。
難道是自己太害怕所以產生了幻覺嗎?
駱雪然鬆了口氣。
慢慢收回了手。
結果就發現自己手臂上全是紅印子,就像一個個牙印,手腕處更是已經滲血了,牙印深深的可見骨頭。
是真的!
她真的被鬼咬了。
駱雪然盯了片刻,強烈的恐懼讓她大腦宕機,直接白眼一翻就暈倒在冰涼的地上。
腦袋撞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駱雪然醒了過來。
“你醒了啊?”
有人在和她說話。
聲音很近很近,好像趴在她的耳邊。
駱雪然想轉頭,可整個人都好像被固定住了完全動不了。
她隻能被迫盯著天花板。
那裡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
“不管你是誰,救救我,求求你了。”
駱雪然哭著道。
“好,我救你。”那道聲音越發的近了,就像直接貼在了頭皮上。
駱雪然好像遇到了救星:“謝謝你,隻要你救我,我給你好多好多錢。”
那道聲音說:“我不要錢。”
“太好了。”駱雪然以為自己遇到了好人。
“快起來吧。”
黑暗中,伸出了一隻慘白又光滑的手。
駱雪然覺得自己的手也能動了,她抓住了那隻手,整個人就被拉了起來。
火盆裡紙錢已經燒完了,隻有零星的火星子。
“你快帶我離開這裡。”駱雪然抓著那隻手臂。
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想,這大冷的天,怎麼會有人光著手臂呢?
“嘿嘿,你要跟我走嗎?”那道聲音還是很近,近得就像貼著她的耳朵在呼吸。
但手偏偏是從前麵的黑暗中伸出來的。
駱雪然看不到那人的身體。
“要,我要跟你走。”駱雪然神經已經瀕臨崩潰,早就來不及深思熟慮。
對她來講在,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行。
然後,她一定會百倍千倍地還給吳秋秋!
“嘻嘻嘻,你答應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哦。”那道聲音越發的陰冷詭異了。
駱雪然身子一抖,想要收回手。
可那隻手反而把駱雪然握得更緊了:“走啊,我們走啊......”
它拽著駱雪然。
“你要帶我去哪裡?”駱雪然察覺到不對。
“走吧,走吧。”
那道聲音隻是重複這兩個字。
駱雪然一咬牙,那也比呆在這個破地方好。
她抬腳,跟上了對方。
但駱雪然總也看不到前麵的人,唯有一根手臂從黑暗中伸出來。
“吱呀。”
靈堂的大門被推開了。
她終於離開靈堂了。
可是,方才不是聽到靈堂外很熱鬨的嗎?
為什麼推開門卻一個人都沒有?
“快走啊,快走啊,要來不及了。”那道聲音說完,拉著駱雪然急急忙忙地走。
慢慢的,駱雪然除了那隻手,又看到了那個人的腳。
穿著一雙好奇怪的鞋子啊。
像是千層底的布鞋,顏色也很鮮豔,地麵那麼泥濘,那雙鞋上竟然一點泥都沒有。
前方濃霧彌漫,黑暗像怪獸的嘴巴等著人們自投羅網。
駱雪然也不知道跟著走了多久。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她問。
“去我家,快了,快了。”那個人講。
“我不去你家,你放開我。”駱雪然站住不走了。
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她要回家,要去找秦老,找爸媽,然後狠狠地報複吳秋秋。
才不跟這個奇奇怪怪的人回家。
這些鄉下人還把自己當回事了。
那雙腳停下了腳步,手臂也更加慘白了,而且冷得像冰一樣。
“你剛剛答應了跟我走。”那個人說道。
“你放開我,我答應了又怎麼樣?這裡黑燈瞎火的,我才不跟你走,不就是錢嗎?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到時候給你一大筆錢。”
駱雪然死命地掙脫那人的鉗製。
“我不要錢。”那個人重複。
“那你要什麼?要什麼我都給得起,你放開我,你的手好冰,弄痛我了。”
駱雪然掙脫不了,便罵了一聲:“你放開手啊,你們這些肮臟的鄉下人。”
“你答應了,答應了就得做到。”
那個人繼續道。
“我說了我給你錢!”駱雪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叫,叫吳海柱。”
說完,他的身影也從黑暗中慢慢顯露了出來。
不隻是一隻手和一雙腳,整個身體都漏了出來。
身上是完全腐爛的,綠色的膿液滲透了衣服,從身上往地下滴落,站在駱雪然麵前的,隻有身體,沒有頭。
這是一具無頭屍體。
根本就不是人。
“啊!!!鬼,鬼啊!”
原來,拉著自己從靈堂走出來的人,一直是這個鬼。
駱雪然一瞬間肝膽俱裂,喉嚨都快叫破了。
關鍵這個人沒有腦袋,那他怎麼說話的?
突然,駱雪然想起,這個人說話的聲音一直很近,很近,近得就像貼著她的耳朵
她一動不敢動,眼睛稍稍瞥向了身側。
依稀從肩膀上,看到一張腐爛的側臉。
“你,你答應了我的,跟我走,不能反悔的。”
那張爛掉的臉就在她的肩膀上,緊緊貼著她的耳朵。
難怪聲音那麼近,原來,他的頭一直貼在肩膀上和她講話。
這個認知,讓駱雪然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恐懼更是達到了巔峰
尤其是他說話時,腥臭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滴在肩膀上。
“啊!!”
駱雪然炸毛了:“走開,你走開。救命啊。”
她伸手想要將肩膀上的腦袋掀下來,然而她的手居然直接從鬼臉之中穿過,根本碰不到他。
“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我們就快到了。”
腐爛的屍體緊緊拉著駱雪然,不由分說,將駱雪然拽著往前走。
根本由不得她。
駱雪然用儘辦法都沒辦法甩開。
其實,如果一開始駱雪然沒有答應吳海柱,在她發現不對的時候就大聲叫罵的話,是能甩開這個鬼的。
但是偏偏駱雪然親口答應跟他走,並且還問了吳海柱的名字。
這就相當於給了鬼承諾。
亡人的要求豈是能輕易答應的?
隻要答應了,必然是糾纏不休。
這就相當於給了駱雪然一道題,但駱雪然全部選擇了錯誤答案。
駱雪然就這樣一邊尖叫著,一邊被拖進了濃霧彌漫的黑暗中,她看不清腳下的路,隻知道到處都是灌木叢,碎石,稀泥。
直到某一刻,她失去了意識。
等到駱雪然再次醒來時,天空在飄雨,落在臉上冰冷極了。
天亮了?
她好像躺在野外。
她還活著!
而且還離開了靈堂,太好了。
駱雪然一陣喜意,想要起來,卻發現腰間有一隻手緊緊抱著她。
她一怔,微微側頭,頓時汗毛直豎。
她居然與一具屍體,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