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除了兩個呼呼大睡的門房。
後院隻有兩個粗使婆子,居然沒有什麼仆人了。
就這麼點仆人怎麼想都不太正常。
按照這家的規模,最少一個家裡起碼七八個,十來個仆人總是要的吧?
這些沈默也隻是在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忽然他就聽到了一道淒厲哭聲。
和爆發的爭吵的聲音。
沈默本不想多管閒事,何奈神識太強大。
就這麼掃過,看到了一名中年男子,手上拿著繩子正要往一個十歲左右孩子的脖子上套。
孩子眼睛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顯然是被喂了藥。
邊上的一個婦人抓著男子的手臂,正苦苦哀求。
“老爺,老爺,這是您的孩子,您不能這樣。放過他吧,哪怕死,我也可以的,但請您不要對孩子下手。”
“我不殺死他,明天我對皇上死諫之後,皇上也會遷怒我們家,最後像是他這樣的也會被拉去摘星宮。”
中年男子滿臉無奈,一臉決絕。
“與其被拉去摘星宮受折磨,不如現在就死了。”
沈默踹開門,一腳把中年男子踹翻在地。
婦人見沈默進來,隻是踢翻了自己丈夫,也就鬆了口氣,知道沈默並非壞人。
“這位壯士,你救救我的兒子,帶他離開吧,隨便做什麼都行,隻要讓他活著。”
一邊說著女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
再回來,身上多了好些臟汙,路上她摔了好幾跤。
但手中緊緊捧著匣子。
“這裡是我的全部嫁妝,你隻要留給他五十兩銀子,其他的都給壯士你。”
她的手哆哆嗦嗦的打開,隻見裡麵有幾張銀票。
都是一百兩五十兩,一共加起來也就兩百兩。
還有一些首飾,銀的多點,兩隻金簪都是包金的,最值錢的也就一隻翡翠鐲子。
但是沈默看到這個匣子的底部還有一疊紙,居然全都是當票。
顯然,女子以前的嫁妝也是很豐厚的。
可沈默不明白女子怎麼就落到了這種田地?
沒想,這個時候,中年男子拔腿就要往外跑。
“你們是什麼人,我要去報官。”一邊跑,他一邊嚷著。
沈默哪裡會讓這人出去。
手一揮,門自動關上。
“你,周氏,這是你找來的野男人。”
“還真沒有見過主動往自己頭上戴綠帽子的。”沈默嗬嗬一笑。
把手中的匣子推給了女子。
“與其求人不如求己,這麼點東西,我還看不上,你要想和兒子活,那就必須解決了他。你可以自己想想。”沈默隨口說道。
“哦,對了,我剛剛還聽到他說明日要去朝堂上死諫來著。”沈默故意說道。
“他就是被人給挑唆的。”女子抹著眼淚。
隨後她眼中爆發出一道精光,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從籃子裡拿出了一把剪子。
朝著男子撲了過去。
“你瘋了。”男子要把女子推開,忽然他發現身上動不了了。
這時候男子才整個驚恐了起來。
“周氏,你不要被人挑撥離間。我不殺兒子了,我明天也不去死諫了,我活著,兒子也活著,我們一家人還像是以前一樣。”
“嗯,一家人還像是以前一樣,那這是什麼?”
沈默慢條斯理的從口袋掏出了一張紙。
這是他剛才走過這家書房的時候順手順的。
主要是明明聽到男子說要去向朝廷死諫,結果一邊書房案桌上放著一張貶妻為妾的文書。
上麵其中一道罪名就是妻子周氏,對兒子不慈逼死兒子。
沈默把這張紙放到了兩人跟前。
“這是我剛才經過書房的時候看到的。還貶妻為妾,你明天要死諫了,貶妻為妾做什麼?還有孩子不是你殺的嗎?怎麼就推給你夫人了?”沈默好奇。
女子舉起手,狠狠的就往男子的臉上甩了一巴掌,接著她舉刀直接捅進了丈夫的胸口。
一刀又一刀,直至死,男子都瞪大雙目,死不瞑目。
就在昨天他還在做著美夢,殺了兒子,嫁禍給妻子,母不慈害死兒子。
誰想妻子居然沒有吃下多少迷藥,還清醒著。
以至於妻子見到他把兒子要掛懸梁,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他絞儘腦汁想到了明日朝堂死諫這個理由,誰想妻子還是不願意放手。
還由此迎來了遊俠過來多管閒事。
他還沒有想到那人拿到了他書房桌子上的貶妻為妾的文書。
他本是一個一窮二白的讀書人。
為了考取功名這才娶了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之女為妻。
隻是這些年妻子能拿出來的銀子越來越少,。
這才知道嶽家在走貨的時候被強盜搶劫,家裡男丁全都死絕。
噩耗襲來,女人們沒有撐住。
嶽母放了一把火把家裡全都燒了,也帶走了家裡所有女人和孩子。
妻子這些年的嫁妝也越來越少,他自然是要想辦法讓這個家維持下去了。
現在有上封的女兒,願意帶著大筆嫁妝嫁給他,雖然是和離歸來。
但隻要娶了,以後他就能升上去。
人家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有孩子。
他為了這個家做錯了嗎?孩子死了還是會有的。
隻是沒有想到他妻子瘋了,他的命現在也沒有了。
沈默帶著女子和孩子離開城門的時候,天已經微亮。
一輛輛的馬車和板車在城門口進進出出。
早上逐漸熱鬨了起來。
周氏坐在馬車上,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然看到了京城某處的衝天大火。
她整個人仿佛是活了過來。
以後她有一個全新的人生了。
“娘。”忽然她聽到了一個弱弱的喊聲。
“琪兒,你醒了,感覺如何?”
“娘,我們這是去哪裡?”
男孩發現自己在馬車上,有些不安。
好在母親在身邊,這份不安降到了最低。
“我們要去娘的老家,我們沒有家了,家燒了。”
女子指著不遠處濃煙的方向。
男孩望著濃煙,張著嘴巴久久難以平複心境。
“娘,那爹呢?”
“你爹他也在那裡,他再也回不來了。我們以後沒有爹了。你就和娘相依為命了。”
抱著兒子,女子的淚順著臉頰滑落。
為了兒子,就算雙手沾上了丈夫的血,那又何妨,那樣的男人不值。
她現在隻盼兒子知道真相之後,不要怕她,疏離她。
一無所有她不怕,甚至死都不怕,就怕兒子因此恨上她,這樣她會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