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紅粉，我身上都是海水的腥味，給我準備點熱水。”

"好的，小姐！"得了吩咐兩人高興，馬上轉身往後罩房跑。春桃直接把繡繃放在屋簷下的小凳上；紅粉的琉璃燈晃出一道流光，照亮了整個牆角。

景春熙輕輕拿開翠芳抱著的手臂，衝他們幾個孩子招呼，“馬上睡覺，明早見。”她故意板起臉，卻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好！"這回幾個孩子都乖乖聽話，回答得很響亮。阿寬的聲音尤其清亮。

翠芳又悄咪咪往景春熙的手臂上靠，笑得見眉不見眼，一副很神秘的樣子對景春熙說：“我和娘親住春桃姐姐她們隔壁，跟姐姐隻隔一間房。”她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拂在景春熙耳邊，帶著甜甜的麥芽糖味道。

然後昂起頭看她，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月光下，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星星，完全把她當成了親人。

阿寬馬上也來一句：“我和大牛跟小蠻擠一起。”能跟兄弟一起住，雖然三人一起有點擠，但他們就是高興。

二牛應是被安排跟娘親和三牛一起住，看著三個哥哥滿是羨慕，然後神情低落。月光把他的影子縮成小小的一團，顯得格外孤單。

“那我們明天一起玩。”景春熙蹲下身，輕輕揉了揉二牛亂蓬蓬的頭發。他應該還沒洗澡，發絲間還夾著幾粒細沙，摸起來粗糙又溫暖。

"好！"景春熙這話惹得翠芳馬上回應，又是一陣咯咯笑。如果不是晚上她都想轉圈圈。

二牛馬上直起身子，“真的？”還有點不可置信，但眼神都發著光。

阿寬和大牛本來已經轉身準備回屋，聽到這話又來了精神，也驚呼出聲：“我們也一起。”阿寬一個箭步竄回來，差點撞翻晾衣架。

“我帶路！”大牛拍著胸脯保證。

二牛終於露出笑容，蹦跳著去扯哥哥的衣袖。月光將孩子們嬉鬨的身影投在灰牆上，像一出熱鬨的皮影戲。

……

景春熙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溫熱的水汽氤氳在浴桶周圍，蒸得她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她閉著眼睛靠在桶沿上，感受著熱水舒緩著連日趕路的疲憊。春桃輕手輕腳地添了次熱水，生怕驚擾了小姐難得的放鬆時刻。

待水溫漸涼，景春熙這才慵懶地睜開眼，讓春桃把自己的頭發絞了個半乾。春桃用柔軟的棉布巾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小姐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小姐的頭發真好"春桃忍不住讚歎道，"比上好的綢緞還要光滑。

景春熙沒有搭話，隻是微微一笑，接過紅粉遞來的乾爽裡衣換上，又套了件外衣。才道："你們趕緊睡覺。

"我睡不著，我守著小姐。"紅粉倔強地回答。她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顯然由於擔心已經連續幾晚沒好好休息了。

自從上次世子和小姐遇險後，紅粉就變得格外警覺，生怕再出什麼意外。前兩天，知道世子和小姐又是單獨行動後，她更是嚇得不輕。

春桃也立刻附和："我們守夜！"她挺直了腰板站在紅粉身旁，兩個丫鬟像兩尊門神似的杵在房門口，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看兩人都有點油鹽不進的樣子，景春熙假裝發怒，柳眉倒豎："外麵已經幾重守護，你們是能使刀還是能擋箭？"她故意把聲音壓得低沉，模仿著大舅舅訓人時的嚴厲口吻，"我跟大舅舅還有事情要商量。

見她們兩個還沒馬上動，景春熙馬上出言警告，這次語氣更加嚴厲："趕緊的，明天還有任務，彆起不來。"她故意板著臉，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要是明天耽誤了正事，看我怎麼罰你們。

幾句威脅加恐嚇，總算把她們趕跑了。看著兩個丫鬟不情不願離開的背影，景春熙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她知道她們是關心自己，但現在確實需要獨處的時間來處理空間裡那些物資。

待到景春熙一身舒爽走出門，夜風拂過她半乾的發絲，帶來一絲涼意。

要去隔壁院裡找大舅舅商量空間裡的菜往哪放，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她一路上已經跟胥子澤商量過了對策。那些鮮活的雞鴨可以先存放在空間裡，以後一天往莊子裡養的雞鴨裡頭放幾隻，沒人會知道。或者是隨便放到莊子哪個地方，讓孩子去抓著玩都沒問題。

至於那些豬肉，等莊子裡殺豬的時候，再想辦法弄個半邊豬肉出來，打點掩護應該也能做到悄無聲息。

還有青菜，莊子裡雖然種的不多，但總是有的，一頓添點到廚房裡廚娘大概也不會注意。

但是海鮮就不好說了。景春熙皺著眉頭思索著，這裡又不靠近海，也沒派人去海邊采買。你一天放個三兩筐魚蟹出來，有的還是活蹦亂跳的，那真就是活見鬼。是萬萬不能這麼操作的。

她輕輕歎了口氣，這個問題確實棘手，得好好跟大舅舅商量個穩妥的辦法。

景春熙一麵想一麵走，也沒注意看腳下的路。雖然有點月光，但她的心思全在那些物資的安排上，完全沒注意到前方陰影處蹲著個人影。

"呀！"她輕呼一聲，腳尖踢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才走了十來步，沒出院門，景春熙就一腳踢到了那個軟綿綿帶有溫度的物體。起初她隻是輕輕踢了一腳，以為是什麼小動物。但忽然意識到觸感不對，忽然警覺踢著的應該是人。

所以是有點恐懼，她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另外一腳也狠狠跺了上去。這一腳她用上了全身力氣，鞋跟重重地碾在那不明物體上。

"哼！"果然下方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

明知道是人，但卻由於距離太近，又沒有防備，手弩和飛鏢都用不上，迷藥更來不及拿出來。

景春熙的心跳驟然加速，後背沁出一層冷汗。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中的匕首已經出鞘，在月光下閃著寒光，毫不猶豫地朝聲音來源處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