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孝康哥哥,我要你活著(1 / 1)

天色尚未大亮,東方僅泛起一層薄薄的魚肚白,晨霧如輕紗般籠罩著官道兩側的田野。胥子澤和景春熙早已換好束身勁裝,腰間彆著短刃,踏著微濕的泥土路向前跑去。

清風急匆匆追出門時,隻看到兩道身影已融入朦朧的晨霧中,他急得跺腳,回頭衝院內大喊:“綠影!快備馬!主子他們自己跑出去了!”

胥子澤聽見身後隱約的喊聲,嘴角微揚,對身旁的景春熙道:“總算甩開他們了,整天跟著,連跑個步都不自在。”

景春熙輕笑,調整呼吸,步伐穩健:“他們是太儘責了,不就是擔心我們的安危嗎?”

“他們就是太緊張了。”胥子澤搖頭,“又沒人事先知道我們要跑步,放心!”

隨即正色道,“彆說話了,調整呼吸,跑夠十裡再回頭。”

兩人默契地放慢速度,保持勻速前進。晨風微涼,帶著草木清香拂過臉頰,腳下的泥土路漸漸變成碎石小道,偶爾有幾隻早起的鳥兒從樹梢掠過,發出清脆的啼鳴。

跑了約莫五六裡,前方出現一個緩坡,坡上樹木漸密,枝葉交錯,遮住了大半晨光。胥子澤微微皺眉,低聲道:“這地方視野不好,小心些。”

景春熙點頭,剛想回應,突然——

“嗖!”

一道破空聲驟然撕裂寂靜!

“嗖!”嗖!”……

聲音接二連三,“小心!”胥子澤反應極快,猛地拽住景春熙的手臂往側邊一拉進了樹林,然而箭矢速度太快,仍舊有一支擦過他的肩胛骨,帶出一道血痕!

“唔!”胥子澤悶哼一聲,踉蹌兩步,還未站穩,又是數道箭影從林間激射而出!

“有埋伏!”胥子澤眼神驟冷,一把扯過景春熙,迅速退至一棵粗壯的樹乾後。箭矢“篤篤”釘入樹皮,力道之大,竟震得樹皮簌簌剝落!

“什麼人?”胥子澤咬牙按住肩上的傷口,鮮血已浸透半邊衣袖。

無人應答,但樹影晃動間,十幾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圍了上來——黑衣蒙麵,手持長劍,步伐如鬼魅般迅捷,顯然訓練有素。

胥子澤目光掃過四周,迅速判斷局勢——正麵硬拚,他們二人難以抵擋,更何況他已經受傷。

他當機立斷,低聲道:“熙兒,跟緊我!”

話音未落,胥子澤猛地從腰間抽出短刃,寒光一閃,直接刺向最近的一名黑衣人!對方顯然沒料到她竟敢主動出擊,倉促格擋,隻見劍光閃過,卻被他借力一推,身形不穩,撞向另一名同伴。

景春熙也朝圍過來的幾個黑衣人撒了一包毒藥。但毒藥出手,她就估計沒用,黑衣人往後退了幾步,但是他們的麵罩紮得太結實了,比他們平時防護用的還要結實。

“走!”景春熙抓住胥子澤的手腕,趁亂衝進密林深處!

身後傳來黑衣人的怒喝:“追!彆讓他們跑了!”

密林之中,枝葉茂密,光線昏暗,腳下枯枝落葉沙沙作響。景春熙拉著胥子澤疾奔,耳邊風聲呼嘯,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熙兒……你先走!”胥子澤呼吸急促,肩上的傷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景春熙轉身一看,胥子澤臉色有點發黑:“不好,箭羽有毒。”

“閉嘴!”景春熙頭也不回,語氣堅決,“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她拉起他就跑。

她猛地拐進一條狹窄的山道,前方竟是一處斷崖!崖下霧氣彌漫,深不見底。

“沒路了……”景春熙臉色微變。

胥子澤氣喘有點急,強撐著精神卻還是好的。他厲聲問:“空間有沒有繩子,最好是帶鉤爪的。”

“有!”景春熙毫不猶豫地回答,手也迅速虛晃了一下。

原本從伏波嶺上收來的武器五花八門,比外祖父庫房裡多得不下百倍。收進空間就是分門彆類的,這東西她見過,可以信手拈來。

從懷中掏出一根看著挺結實的繩索,繩端係著一枚精巧的鉤爪。胥子澤接過,毫不猶豫地將鉤爪甩向崖壁上一棵橫生的老鬆,繩索繃緊的瞬間,他一把摟住景春熙的腰——

“抱緊我!”

兩人縱身一躍,借著繩索之力蕩向崖壁另一側!這場景,讓景春熙記起了流放路上馬發瘋的一幕。那一次,也是胥子澤騰空躍起,抱起她在路上打了幾個滾,救了她一命。

身後到山頂,黑衣人追至崖邊,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濃霧之中……

落地時,胥子澤因失血過多,眼前一陣發黑,險些跪倒。景春熙迅速扶住他,撕下衣角緊緊紮住他的傷口止血。

“撐住,先解毒,我們再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低聲道,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後往空間裡望去,果然馬上排在最前麵的是一瓶“百毒靈”,景春熙鬆了口氣,幸虧——用了還有!她毫不猶豫地說了聲置換,馬上掏了出來。

“開嘴!”一拔木塞,景春熙全部倒進了他的嘴裡。

胥子澤咬牙點頭,再一口吞下去。強撐著站起身:“往深處走,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裡。”

兩人互相攙扶著,向密林更深處走去。林中潮濕陰冷,偶爾傳來野獸的低吼,但此刻,這些都比不上身後的追兵可怕。

景春熙握緊短刃,眼神冷冽如冰:“不管是誰派來的,這筆賬,我記下了。”

胥子澤側頭看她,蒼白又帶著烏青的臉上露出一絲淡笑:“下次孝康哥哥在陪熙兒跑。”

景春熙瞪他一眼,眼淚卻流了下來:“你可彆死!我等著你。”

密林幽深,前路未卜,但兩人緊緊攙扶在一起的身體,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晨光微熹時分,林間的霧氣尚未散儘。景春熙攙扶著胥子澤在密林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胥子澤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溫熱的鮮血不斷從肩胛骨的傷口滲出,景春熙感覺到自己的半身衣服都被滲透了。

“堅持住...再堅持一下..…”景春熙的聲音帶著顫抖,她不斷用衣袖擦拭著胥子澤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胥子澤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眼神開始渙散,整個人幾乎將全部重量都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就在景春熙快要支撐不住時,前方幾棵盤根錯節的老樹後,隱約可見一處被藤蔓遮掩的凹陷。她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撥開垂落的藤條,一個約莫半人高的山洞赫然出現在眼前。洞口布滿了蛛網,顯然久無人跡。

“找到了!”景春熙如釋重負,連忙將胥子澤輕輕放倒在枯葉上。就在她撥開最後一片遮擋的蕨類植物時,胥子澤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紅色的鮮血噴在了她淺色的衣襟上。

“怎麼會?孝康哥哥,你彆嚇我。”

“熙...兒...”胥子澤氣若遊絲,冰涼的手指突然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先...出去……”他每說一個字都要停頓片刻,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外麵的…血跡...處理了...”

話音未落,胥子澤的手突然鬆開,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下去。景春熙的心跳幾乎停滯,她顫抖著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但當她借著晨光仔細查看時,整個人如墜冰窟——胥子澤腹部的衣衫不知何時被利劍劃開一道將近一尺長的口子,傷口處的布料已經被血浸透,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

“孝康哥哥!”景春熙的眼淚奪眶而出,但理智告訴她必須立即行動。她強忍悲痛,將胥子澤小心挪進山洞深處,又從空間取出兩床棉被墊在他身下。洞內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腐朽的氣息。

處理完這些,景春熙抹去眼淚,握緊匕首衝出山洞。晨光已經驅散了部分霧氣,她這才看清來時的路上留下了多少痕跡——草葉上沾著的血珠像一串猩紅的珍珠,泥土上深深的腳印清晰可辨,折斷的樹枝像路標一樣指向他們的藏身之處。

景春熙立刻行動起來。她用匕首削下一片寬大的樹葉,小心收集起沾血的草葉;捧起濕潤的泥土和枯葉掩蓋血跡;甚至將歪倒的野草一株株扶正,還在上麵撒上了露珠。

處理到一半時,遠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驚得她渾身緊繃,直到確認是隻受驚的野兔才繼續動作。

當最後一處痕跡被清理乾淨時,朝陽已經升起。景春熙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山洞,撥開藤蔓的瞬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借著從縫隙透入的微光,她看到胥子澤身下的棉被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有的還流到了地上。暗紅色的液體甚至在地麵的凹槽中積成了一個小血窪。

更可怕的是,她這才看清胥子澤腹部的傷口遠比想象中嚴重。那道猙獰的劍傷從左肋一直延伸到右腹,皮肉外翻,邊緣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的整件中衣和褲腰都已經被血染成黑紅色,緊貼在身上。

“不...不會的...”景春熙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血泊中。她這才明白百毒靈不是沒有效果,而是胥子澤身上的血都快流乾了。

就在她絕望之際,胥子澤突然微弱地動了動手指。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景春熙重新俘獲了信心。

“孝康哥哥,我要救你,我一定要讓你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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