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塞府的夫人們和平日裡的小姐少爺們,都在府門口,烏泱泱一片。
經過的百姓都紛紛側目看去,目露疑惑。
夫人們跟孩子們都露出如喪考批的神情,他們還想上前,砰,門關了。
塞婭夫人冷著臉,牽著一雙兒女,她的大兒在軍營還不知此事。
“走!我就看他塞罕能硬氣到何時,無子無女,死了都沒人給他送終!”她譏諷道。
三夫人忍不住開聲:“夫君留下了塞玉和六夫人。”
塞婭夫人麵色僵住。
塞敏臉色也不好看,誰能想到塞罕唯獨接受了塞玉不是他親孩子的事實?
塞婭夫人牽著她強硬轉身:“走!我們今後隻會前途光明!”
隨著她的離去。
其他夫人陸陸續續離開。
原本十分喧鬨的塞府變得異常安靜,侍從侍女們經過這場大變故後,全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正廳裡。
六夫人跪在地上,她哭訴道:“老爺,是妾對不住您,妾隻有一次就懷上了玉兒,此後再也沒背叛過您。“
塞罕擺擺手,整個人老了十歲般露出疲態,他靠在椅背上:“都過去了,我之所以留下你,是要你照顧玉兒。”
六夫人感恩戴德誒了聲,不敢再說話。
她隻是一個舞姬出身,不像其他夫人都有娘家。
就算她拿了銀兩出府,也護不住塞玉。
出了正廳,六夫人看到林清禾在跟塞玉說悄悄話,她停下腳步,打算輕聲離去。
“六夫人。”林清禾看到她。
六夫人衝她福身:“道長。”
她們這些夫人們都知道了是林清禾算卦算出今日的事端。
她並非新進府的夫人,但卻給塞府的夫人們都帶來了當頭一棒。
隱瞞了十幾年的事情,終究沒包住火。
六夫人倒是想的開,本就是她們先做錯事在先。
“娘,我爹爹他。”塞玉擔憂不已朝屋裡看去。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頭:“玉兒跟你娘先回屋,讓你父親一個人靜靜。”
塞玉乖巧點頭。
目送她們離開,林清禾守在屋外,怕塞罕想不開。
他越是冷靜,越是不發泄,大度讓她們離開,林清禾就越擔憂他會自殺。
“少觀主。”紅蓮跟白瀛悄然無息從屋簷頂上跳下,吃了半天瓜的他們,眼底都帶著對塞罕的同情。
慘!是真慘啊!
也真果斷,是個男人!
屋裡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哀嚎聲,令聞者不禁落淚。
紅蓮忍不住歎口氣:“塞大人太可憐了。”
白瀛靜默會兒道:“也不知該說塞大人心大,還是他的夫人們膽子大。”
林清禾噓了聲:“陪他靜靜難過,莫要聲張。”
又過了片刻。
林清禾進去。
紅蓮跟上,白瀛想進,她阻攔住:“王!你生得這般美又高大,塞大人看到你難免想起傷心事,還是彆去了。”
白瀛被誇,他唇角微勾。
下一刻,不對!
什麼叫看到他想起傷心事,又不是他綠的他!
塞罕靠著牆坐著,雙手環膝,頭靠在膝蓋上,哭的肩頭一聳一聳。
“塞大人,對不住。”林清禾在他旁邊坐下,“要是我沒算那一卦,或許你還是幸福的。”
不至於像如今這般破碎。
塞罕抽泣抬頭,他用力擦眼,哭控製不住喉嚨發出一抽一抽的聲音:“不管道長的事……發現了也好,要是再過幾年我才知道,雙腿一噔就死了。”
林清禾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塞大人是個好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子嗣上虧待了你,定會在其他地方補給你。”
“真的嗎。”塞罕有些期待抬頭。
“我家少觀主從不打誑語,你放心好了,福氣在後頭。”紅蓮手裡拎著酒,遞了壺到他麵前,“塞大人,最難熬的日子過去了,您會迎接新生的。”
塞罕點頭,他接過酒猛地喝了口,嗆的滿臉通紅,他又苦澀笑道:“可是天下人都會取笑我,我永遠都會被釘在恥辱板上。”
“塞大人!”
“塞大人!”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林清禾抬眼朝外看去。
是荊芥,他手中也提了兩壺酒,緩緩踏步前來。
“荊大人。”林清禾起身衝他點頭。
荊芥回之淡笑,他走到塞罕麵前,蹲下身與他平視:“塞大人沒有做錯任何事,無需害怕,天下人誰敢用此事做文章取笑你,荊某必定懟回。”
塞罕愣愣的看著荊芥,對於他這種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而言,荊芥在他心底是智慧的化身,是他一輩子也高攀不上的存在。
文與武,楚河漢界。
沒想到他竟然能得到荊芥的安慰和支持!
塞罕趁著傷心勁跟酒勁,一頭紮進他懷裡。
好感動!
荊芥渾身僵住,下意識想推開他,又怕傷到他。
他雙手在空中停了會兒,視線與林清禾對視上,他尷尬的緩緩放下手,搭在塞罕肩上,敷衍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