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深吸一口氣。
解開拘束著自己的安全帶,側身摟住了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蘇晴晚。
哪怕他們之間隔著中央扶手箱。
兩個人仍然緊緊相擁著。
蘇晴晚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仍然被他突然地動作弄得猝不及防,不過很快就抬手抱住了他,手掌輕拍著他的脊背表示安慰。
蘇晴晚沒有說話。
她想,陳述也不需要言語上的安撫。
一切的語言在此時此刻都顯得那樣蒼白和無力。
她隻需要陪伴在他的身邊就足夠了。
車廂內寂靜無聲。
隻有兩個人在的緊緊相擁。
陳述抱著她,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抱著他的人懷抱柔軟又充滿了力量,
“晚晚。”
“嗯。”
蘇晴晚輕輕地應了一聲,她感覺到了肩膀的重量,那樣沉那樣重,也是那樣相信地和她相依。
“晚晚。”
“我在。”
“我才知道我媽媽知道那麼多,我一直以為我媽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的。”
陳述悶悶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帶著絲絲難掩地哽咽:“以前操心我學習,現在操心我的生活。”
“但是我卻一點都不知道,她生著病的時候,還在為我考慮。”
“為我攢了那麼多的錢。”
陳述知道賺錢有多難。
尤其是身體不好的宋宛白。
他那麼努力的賺錢,說白了就是不想讓宋宛白為了治療費操心,他希望宋宛白每天都能無憂無慮的,她隻需要配合治療就好了。
所以,每一次來見宋宛白他都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
但是沒想到宋宛白早就在背著他偷偷做兼職。
陳彥國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
或者說。
這個存折裡的錢,也有他的一份。
陳述深吸一口氣,薄霧濡濕了眼眶。
蘇晴晚知道陳述內心裡的自責,輕輕開口說:
“因為她是媽媽啊。”
“而你,是她的孩子。”
陳述雙臂微緊,甕聲道:
“我不是個好孩子。”
他不是個好孩子。
從來沒有讓他們驕傲過。
陳彥國和宋宛白卻為他付出了所有。
“誰說你不是的?”
蘇晴晚和他稍稍拉開些許距離,雙手捧著他的臉,誠懇認真:“你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放棄他們的生命。”
“如果你沒有努力賺錢支付醫藥費,或許,他們也沒有機會為你存錢。”
“陳述,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是你一樣的。”
“更何況,你是不是好孩子又怎麼樣呢?”
“隻要你是宋宛白的孩子就好了。”
任何人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是一場痛苦的抉擇。
蘇晴晚見過很多很多為了十幾萬甚至是幾萬塊醫藥費,就放棄治療回家等死的人;也見過砸鍋賣鐵背了一身債卻仍然沒留住病人的人。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難。
蘇晴晚並不想批判誰。
隻是覺得。
願意拚儘全力留住自己父母的陳述,怎麼會不是一個好孩子呢?
明明很好很好。
卻因為擁有一個太過於柔軟的心,而自我譴責。
蘇晴晚心疼道:
“笨蛋陳述。”
陳述重新抱住了她,“晚晚,謝謝你。”
他不是不懂。
隻是一時間感性了。
宋宛白這一手,真是整得他兩眼淚汪汪。
“笨蛋。”
蘇晴晚的回抱住他,下頜在他頸窩蹭了蹭:“我們之間說什麼謝謝。”
“不行!我一定要譴責一下宋宛白女士!”
陳述收拾好心情,咬牙切齒道:
“看我天天累得跟狗一樣給她交醫藥費,自己卻偷偷私藏小金庫——!”